两人都是极好说话,顾云汐刚到东厂那会儿他们两个因为出任务没能赶回来,之后才听说自家的督主收了徒弟。两人特意一起跑来了南院专程拜会她,当时让她感动了好一阵子。
七挡头蒋雄最喜贪热闹,素日里人越多越爱说话。
酒宴刚一开始,他就端了酒杯从坐椅上蹿起来:
“大家安静一下啊,我来讲两句。今年东厂有件喜事,咱们督主收了个能干手巧、模样又标志的小徒弟。她人一来东厂,大伙都有感觉,咱们的东厂比从前更是热闹了!
话到这里,我必须代大伙敬咱们督主一杯,感谢督主给我们大伙带来个这么好的……小、兄、弟!”
在场的人没有不知道顾云汐的小秘密,如今蒋雄却以“小兄弟”来称呼她,是为了表示他们已然视她为交情深厚的自己人了。
蒋雄刚刚慷慨激昂的说完,立刻引来三挡头赵无极的嗤笑。他拍拍后脑,嗓音沙哑的调侃道:
“哎,我说老七,你凭什么代大伙向督主敬酒啊?你有多大一张脸,怎么就能一个人代替了这里十多个人?”
“就是!我们可不依……”
“我们一会儿啊挨个向督主敬酒,用不着你代劳!你啊,哪凉快哪待着去吧!”
“哈哈哈……”
众人一阵哄笑。
蒋雄干举着酒杯,一杯酒还没咽下肚,脸就先红起来了。环看左右,他挤挤眼,脸色窘然反驳大伙:
“我凭什么啊?我就凭人有魅力,就凭督主和云丫头喜欢听我说话!”
“噗嗤……”
冷青堂与顾云汐不约而同笑出声,接着两人对视一眼,对同步的节奏都觉意外的一怔。
这时众人又在起哄
“你要不要点脸,快坐下吧啊!”
“我们实在听不下去了……”
冷青堂见状端了酒杯起身,笑容如沐春风:
“有劳七挡头,请!”
“督主,请!”
蒋雄与督主互敬,仰面将杯中物一干而尽后脸颊放光,就差感激涕零了。
一杯酒饮尽,冷青堂并未马上落座。旁边的顾云汐会意,执起酒壶为他的空杯续满。
他低了眸,对她回报一笑。
众人见督主举高了酒杯,知他有话要讲,全部正襟起立,洗耳恭听。顾云汐也跟随大伙,端起盛了梨酿的酒杯站起来。
“各位当家,时逢重阳佳节,冷某今晚备下薄酒邀各位同聚畅饮一番。各位弟兄抛家舍业跟随冷某多年,没有你们的忠心相随,东厂断不会有今日之势。冷某在此先干为敬,以表谢意!”
场面出奇的安静。
今晚,他们头一次听到自家的爷当众以“冷某”自称。这样的称呼比起“本督”,确是让他与众人的关系又亲近了许多。
再次环顾众人,冷青堂收敛了笑容,肃然郑重道:
“诸位,让我们借此佳节,向远方的父母、妻儿敬一杯酒!向那些已经逝去的亲人们,敬一杯酒!”
父皇、母妃,赫儿在此向您们敬酒了——
紧盯手中的酒杯,冷青堂表情厚重了几层。举杯的手腕微微颤抖,似乎这并不是一杯酒,而是异常沉重的巨石。
对他而言,成百上千条无辜性命如今都化在了这一杯酒中,分量可见不轻啊——
“敬父母,敬亲人!”
众人举杯齐声说完,转过身将杯里的酒倾到地上。
顾云汐倒了一杯酒,默然转头望向督主。
月光下,他的身形欣长而俊逸,幽黑的眼眸深处有光辉荏苒流动,沉静之中隐隐透着些许的凝重,是种叫人琢磨不定的神采。
这样清冷而疏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