备时,劳伦斯问过自己,如果真理真的存在这航道的尽头,那么现在疫医所追求的行为还有什么意义呢?他的答案就在终点,只要抵达那里就好了,为什么还要继续努力呢?
疫医笑笑没有说话,他很清楚劳伦斯这样的战士,自然难以理解自己的想法,他肯让自己离开追求真理,已经是莫大的宽容了。
他当然自己在这航道的终点会迎来所有的答案,可那毕竟只是结果,疫医更愿意享受的是过程,那种绞尽脑汁、不择手段,用一个又一个血腥残酷的实验,去证明一个又一个的线索,直到得出真相。
这就像拼图游戏一样,疫医渴望着最终的答案,但同样他也醉心于这追求的过程。
“那么从哪里写起比较好呢?”
疫医沉思了一下,似乎有了思绪,动笔写了起来。
“有时候我在想,我所认为的‘进化’或许与炼金术师们所认为的‘升华’有着极大的相似性,可以说这两者都是使其原有的形态,在某种程度上进行一种‘升格’。
炼金术师们认为经过神秘的炼金术,能让凡性的物质升华到更高的存在,就像一个普通人一跃成为神明那样。
好吧,得承认这样的形容确实有些夸张,但从我所了解的炼金术里来讲,确实如此,他们杀死金属,然后锻造出更强大的金属。
那么进化呢?”
疫医停住了笔,这是他近百年来一直所研究的问题,但至今他也找不到答案的所在,或者说他找到了答案,但这似乎是错误的答案。
“我一直觉得人类与猿猴是如此地相似,是否说我们便是猿猴的‘升格’呢?通过某种我们尚不清楚的方式,从一个个体‘升格’成了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个体,当然这些只是形容而已,我不是什么文人,措辞干燥的不行。”
疫医常在笔记里写这样的话,似乎他准备把这个笔记给谁读一样。
“最初给我带来启发的是那场该死的黑死病,人类在这疫病面前毫无抵抗力的死去,但我又听闻某些生物有着抵御其的力量,疫病完全无法影响它们,那时起我就在思考人类能不能变得像它们一样。
之后我便遇到了妖魔,这真是一种完美的生物……如果它们可以被称作生物的话,本质上它们都是人类,一个又一个被侵蚀扭曲的人类,但在这种神秘的扭曲之力下,人类变成了近乎完美的生物。
从繁衍的角度来看,妖魔产生同类的方式便是诡异的侵蚀传播,而它还具有着可怕的模因效应,这是何等强大的力量,或许人类的一次失误,便会导致所有人类变成妖魔那样的存在。
妖魔本身也有着足够奇异的特性,以我目前所发现的来看,它们自身会根据环境的不同产生变化,面对强大的敌人便长出鳞甲,无法物理杀伤的敌人便用以幻觉来干扰,更不要说它们自身还有着可怕的自愈力等等。
所以有时候我便在想,是否说这是名为妖魔的升华、名为妖魔的进化、名为妖魔的……升格呢?”
疫医又停了下来,他抬起左手,然后摘掉了手套,露出那扭曲猩红的手掌,其上的血肉还在缓慢地蠕动着,邪异却充满了力量。
“有人说,人类与妖魔是不同的,而且妖魔这样扭曲憎恶的存在怎么可能是‘更高的存在’呢?但我想说的是,以人类的角度来看,妖魔确实是一种可怕该死的怪物,但从绝对的理性来看,从生物的角度,妖魔比人类强大太多了。
也会有人质疑所谓的‘升格’,可就像我的比喻、那个猜测一样,人类是由猿猴升格来的,从猿猴的角度来看,人类又是何等的残忍与诡异呢?我们奴役它们,随意地玩弄着它们的生死,我们对于它们而言是否说是另一种妖魔呢?”
疫医一边看着自己猩红的左手一边在笔记上匆匆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