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决定的时间里,洛林一行人聚在行政厅的后花园。
花园没什么景致可言,毕竟那个被洛林吊死的舍克只是个穷地方的山大王,既没有多少资产,也没有多少品味。
但今天的天气不错,湿润的海风吹拂着街道,明媚的阳光让人身心开朗。
阿齐兹摇晃着酒杯走到洛林身边。
“漂亮的话术,我伟大的董事长先生,作为一个马斯喀特人,我刚才几乎要感动得落泪。”
“别在那冷嘲热讽,阿齐兹。”洛林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或者你想让我怎么说?顺者昌,逆者亡?”
“我原以为会看到一场前倨后恭的表演。”阿齐兹被噎了个半死,“无论如何都没想到,您居然把自己妆扮成旁观者。”
“不是旁观者,是报幕员。”洛林更正道,“我拉开大幕,然后任其发展。港口的惨剧我可以与两位过世的苏丹三分罪责,但剩下的发生在马斯喀特的活话剧确实与我全无瓜葛。”
“怎么说呢……如果事情有我来操控,发展可能会更巧妙一些,动静也会更小一些。”
阿齐兹被最后一句话深深折服了。
他向洛林举起酒杯“我认识的哈萨迪少将是个聪明人,但他有自己的问题,或者说是哈萨迪家族的问题。他们做惯了嫌疑犯和恶人,您这次给他的定位显然让他无所事从。”
“那是他的问题。”
洛林挑着眼角扫了罗伊一眼,后者正对着一丛沙漠蔷薇怔怔发愣。
“合格的领袖不畏惧成为坏人,但能做好人的时候,鲜少有人会选择站到反派的立场。”
“我相信他会想通的。”阿齐兹笑着说,“如果想不通,巴提奈很快会换上新的主人,马斯喀特与里阿曼的政教纷争也将重履人世,那都是他的错……”
……
3个小时后,一行人重回会议室。
宽敞的正厅里多了许多新面孔,埃迪小声告诉洛林,他们全是海军系的将校战俘,六个校官两个将军。
埃迪还说战俘营中共有四个将军,由此可见,这场征求智力的召唤从一开始就被老辣的曼泽里分出了亲疏远近。
众人回到各自的座席,依次落座,洛林依旧盘着腿十指交叠。
“好了,王子殿下,我想听您的答案。”
此话一出,满场肃然。
洛林的花招完完全全出乎了阿曼人的预料,但包括曼泽里在内,没有任何一个人把这个刁钻的问题当成话术的一部分。
错的是他们。
一群政治动物绞尽脑汁地猜测着英国人的底牌和底线,事到临头才发现他们忽略了最重要的问题。
从头至尾,谁也没有在意过王子与王妃本人的意见……
小小的王子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静默吓坏了,他像小兔子一样缩到阿美娜王妃身后,低着脑袋拽紧王妃的裙角,一声也不吭。
洛林就静静地等着。
等了大约两三分钟,心急如焚的塔拉尔大步出来,刚要说话……
“如果有人抢在王子之前出声,不管是说话还是咳嗽,巴托,杀掉他。”
巴托当即掏出自己从不离身的双枪拍在面前,沉声应喝“是!船长!”
静默继续。
张着嘴的塔拉尔维持着可笑的姿势一动都不敢动,虽然洛林只是限制他们发声,但他实在不敢保证,自己退回去的动作会不会被强行解读成某种语言。
他只能盼着曼泽里能像刚才那样出面救他。
可他这次注定要失望。
曼泽里轻易就分辨出洛林眼里那种容不下商量的认真,似乎在洛林看来,一个六岁小孩的本心比整场侵略的尾盘收益更重要。
看透了,反而看不透。
曼泽里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