莺奴想到这里,心情变得稍微明朗了些。如今又有了一件大事要她完成,她觉得忙碌中有许多幸福。不论那个孩子是谁的,如果阁主有在天之灵,看到霜棠阁里新添了唐阁主的孩儿,一定会觉得欣慰。
她在这无人之处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提起了裙子,快步往西馆走去。
鱼玄机对她说不要让人把她看得太真切,也不要让人知道她是谁,因此她走到半路便悄悄地除了银步摇,也不欲从人多的西馆正门进去,而是从院子后面绕行。
才要跨进竹林掩映的院门,忽地撞见那竹林地里有个男人小解。她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说道,什么人,弄脏这么清幽的地方!
那男人也吃了一惊,尿洒了衣襟,转过头来见了莺奴,更是愣住了。那约莫是今日来送礼的,五十岁不到的模样,面色红润,小官打扮,佩兰带剑,该是有钱人家的。莺奴在气头上,瞥见他手还把着腰间那软趴趴的东西,直觉得冒犯,遮了脸走了。
那男人一眼瞧出莺奴的耳后是没有刺青的,以为那不是教里的人;当下对莺奴的脸念念不忘,隐约又觉得没看清楚,想再多看一眼,系了裤子匆匆忙忙地追去看她的背影,只看到莺奴上了西馆阁楼。
他当即回到晒场上,问带来的家丁“轮着我们紫阁了未?”
这是紫阁的四公子。那家丁瞌忡懵懂地摇摇头,半晌,抬头望了望天,说道“四郎休要等了,今日轮不着我们哩,前面排着五十家。”
他此时还在回味莺奴的那张脸,似是沉醉地说道“你不知我方才遇见一女子,青春年少,娇羞可爱,极是好看……我见了她,倒好像是认识了十多年的老相好,你说奇不奇怪?”
那家丁没好气地说“十多年前小娘子还是幼儿呢,四郎闲得起妄念了。”
紫四点检了地上自家的彩礼,忽然对那家丁说道“不等了,这些彩礼,娶不到宫主的。你即刻快马赶回钱塘去,把家里那套宝石琉璃璧取来,我明日要。”
家丁心里叫苦不迭,嘴上应了,收拾完物什跟着四公子匆匆离开。那晒场上头一次见到有人收拾家伙跑路的,纷纷报以讥笑挖苦,几个阁主看见这衣着非常的男子半途走了,也很奇怪,但场上混乱,一时间没认出那是紫阁的人。
这个紫四原是来给自己年将弱冠的次子求亲,但见了莺奴,果真把她当成天枢宫主,起了色心。今日见了这许多辉煌夺目的宝贝,再看看自己带来的钗环饰物、绫罗绸缎,确实是配不上方才所见的这位女子;他记得父亲紫阁主人那里存着三枚世所罕见的琉璃宝石璧,透明绚烂,摆在家中只是闲置。若是这三只琉璃璧都求不来宫主,他也认了,到时候照旧还回去而已。
他嘱托这个贴身的小厮,让他到主人那里,说家里不日将来得道的高僧,四郎身无长物,要向老主人借那三枚琉璃璧给贵客赏玩,求大人怜惜。
这家丁伶俐得很,得令去了,紫四郎这时便已下定了决心要抢儿子的这个娇妇。
因着前段时间蚀月教大丧,每月初一十五宴会的习惯还没恢复过来。这纳采会又恰好赶着十六,阁内明确不宴请,大家也就扫兴去了,没能见一见已经做了教主的莺奴是什么模样。
芳山也忙了一日,吃了晚饭匆忙走了,她挂念屋里的韩惜宝。席上其余阁主饭毕也都回屋休息,只剩了梁乌梵和房瑜端坐着。
梁乌梵是早逮准了房瑜要问些话的,白日里值岗都碰不上面“梁二阁主这会子还想去看看唐大阁主么?”
梁乌梵恼上心头,说道“阴阳怪气的,有话直说。”
房瑜扔了手上的牙签,跳起来说道“走罢,梵!再晚,这孕中妇人贪睡,该熄灯了。”
梁乌梵情怯,又觉得无端地生气,叱道“你我两个男人看她去做什么,半夜里,不觉得惊扰人?我家里有事,你自己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