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下。
黄楼坐在原地没有出声。李晟随即回了营帐,留她一个人在晨风里喝那碗越来越凉的浑酒。
到了四月,哥舒曜一方迁移到蔡州作战。黄楼还记着李晟对她说过不能抛开旧徒太久,免得这一千多人生了异心,于是就带着一百人去视察安抚。
及至蔡州,发觉近两千的弟子只剩下一千人,大为惊骇,问起来知道有五百人死在混战,五百人厌弃这里食不果腹,抢了马、女人和刀枪,流亡到了别处。
黄楼大怒,责问河北大阁主怎么能任由蚀月教的弟子做逃兵,大阁主丝毫不让,称军籍都被销去,有什么理由留在这里卖命。黄楼气得无言以对,要废大阁主的职位,但话到嘴边又咽下去。
但这河北大阁主没有告诉她的是,那流亡的五百人其实并非逃去了其他地方,而是逃到了蔡州城里,做了叛军的将士——在唐廷他们已经不是官军,但去了李希烈那里,军衔立刻又回到身上。比起蚀月弟子做了逃兵,他们其实做了叛徒这事会让教主更加暴怒。河北大阁主虽猛,还不敢将这样的丑事透露出去。
他看见黄楼的眼中已经有一些悲哀,正挺直了腰等着她责罚,没想到她只是轻声说了一句“罢了”。
蔡州的情势已经十分不妙,如果她非要责怪属下,会被人说成独断暴戾,更加不得人心。如果放在几年前,这时候就应该向长安的北方阁讨要粮食布帛来安抚部下,但现在长安成了她黄楼的禁地,且北方阁据说也捐得家徒四壁,她无从着手。
见余下的这一千人虽然凄惨,到底没做逃兵,她心下还有些怜悯。看河南战况如此凶残,就和李晟打了招呼,将河北的弟子几乎全都抽调到了蔡州,要支援官军攻打李希烈,只留下几百人继续待在李晟身边。
从此,她就彻底与李晟分开,再也没有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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