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你所说,我知道姐姐已经变得越来越像蟒蛇;狐奴到最后是不是也变得越来越像狐狸?我在昆仑山看见他的时候,他还是姿容十分秀丽风雅的少年,绝对不会沦落到在街头忍不住啃吃狗肉的地步。只要变成了毒虫,人就不再有尊严了。
“在昆仑山上我其实没有杀任何人,只是对他们用了蛊惑的毒。那些死了还未来得及被其余人肢解吃掉的奴隶,我通通收集起来送到了蟒蛇的嘴里。他们都是被另外的人打败的,既然是落败之人,那就是蛊瓮里充当食料的弱者。但你有些不同,你一来便坐在地上,等着人来杀你,所以我不知道你算是什么人。
“我起初对你并无兴趣,只想追寻那个杀你的少女。可是那个少女只出现了一瞬,杀掉你之后就凭空消失在天地间,谁也不知她去了哪里,而且我随后马上就忘记了她的模样。如果我们真的都死了,游戏最后只留下你,你的对手就是那个少女;她只杀你一个。虽然你已死了,我还是砍去了你的一只右手,因为我听说过那种被杀掉之后也还能害人的武功,所以防患于未然,把你使用武器的手砍去。
“乱斗之后,场上只剩下奄奄一息的数人而已。我将蟒蛇引到场上,亲眼看着她将你的残体全部吞完,留在地上的只剩一件漂亮的外衣。将其余人的尸体也清扫干净以后,我们才离开那里。离开时,蟒蛇的肚子里装着至少七个人的身体,胀得难以爬行。在地面上挪动一下,就能看到那腹中隐约的人形随之弯折扭曲,好似七个人在薄薄的帐子里跳舞。
“来时的牛车已经运不动姐姐了,所以我在昆仑山下躲藏了半个多月,直到姐姐稍微消化些时才走。可是她也越来越重,在牛车上就开始蜕皮,她重得把木板都快要压碎,麻绳把牛的肩膀都磨出骨头来了。于是我们把牛和马分着吃掉,一路从山地爬行回去,我就坐在蟒蛇的头上。回到云南的时候,都已经是七月了。
“王爷发觉我回来了,给了我十袋金子,想要从我口中打听到昆仑山上的情形。我只说到开头,便发现他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怜悯,所以停了下来。他露出了焦急的模样,就像吃不到核桃的猴子。我看穿了他的心思,更加不愿意说;他就拿来珠宝和金子,将我搂着疼着。我找到勾住他的法子了,只要我永远不说昆仑山上的事,他就永远缠着我,永远给我钱。
“当我脑袋里这么想的时候,还没察觉我自己也中了一种蛊,王爷下的蛊。我一直说服自己是为了金子才委身于他,但这没有意义。那条蟒蛇的身子里早就没有姐姐的魂灵了,蟒蛇成了我,我成了蟒蛇。它不是用金子喂大的,而是用我的尊严喂大的。它长得越大,我在王面前便越没有自由可言,因为蟒蛇已经长得太庞大,被困在南诏国里了。如果我用自己的身子换来的金子可以堆成一座山,那我的魂灵就在山的下面;山越高,我越没有出头之日。
“但是王的永远不是人的永远,王的永远只有两三年罢了。我想一直瞒着昆仑山之事,就总有一天会被王忘却。如此我就更是要反过来握住王的心,因为我不愿自己和蟒蛇只有被他抛弃的命运,我也想有些筹码。
“在你之前,雉鸡和鹿追寻到南诏来想要杀我,现在都已经变成林中的一滩粪便。这件事被王爷知道,他派了五百苴子兵到林中来找。因为我不肯告诉他昆仑山的事,但别人或许肯。
“他们一直搜到我和蟒蛇平时栖息的湖水边,我气急了,对他们用了法术,想要吓退王爷。王爷却好像不为所动,对这群苴子兵做了什么我没看清楚的事,苴子兵们便好像解除了我的蛊惑,列着队极快地从林中穿了出去,没了踪影。王在树下等了我许久,我不肯现身,他就面带伤心地离开。我看见他失魂落魄的模样,心里又动摇了。后来我听说那五百人离开林子之后就没有回来,独自去找了找,在断崖边发现他们每一个都已经死去,头上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