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贺顿怒,脸红脖子粗,“死者为大!怎可行此不道之事!难不成你干过?”
“你见过死伤无数,你割过那些死伤之人的肉,剔过他们的骨,细细对比研究过?”暮青又问。
齐贺一噎。
气氛顿时有些冷,暮青一眼扫向齐贺,问“你没瞧出来就代表没有?”
听他一言,众将也觉得有道理,有几人的脸色顿时有些发青,今儿是给这子庆贺来的,她搞这么一出,存的啥心?
她未剔肉看骨之前,只是瞧了眼桌上的羊排就断定是人骨,实在武断!
肋粗隆为何物,没人听得懂,齐贺却站了起来,之前被顾老将军饮酒之事气得脸色发黑,此刻脸色白如纸,“你怎知这并非羊骨?此处乃军中,莫要危言耸听!行军打仗,我见过的死伤无数,大漠里晒成干尸的都见过!也未曾瞧得出这人肋与羊肋有何区别!”
她将那根肋骨一举,“第二肋,此处可见肋粗隆,动物骨没有的特征。”
一连走了五桌,她停下,道“嗯,果然是人肋。”
厅里静得可怕,只能听见少年走路的声音和骨头放在桌上的声音,而她剔肉的手法娴熟得叫人眼花。
少年目光清冷,面色严肃,拿起他面前的那根羊排,刷刷两刀剔了两旁的肉,又举起细看,之后放下,不发一言地走去顾乾桌前,拿了羊排,剔肉,细看,放下,再往下一桌去。
元修据案而坐,动都未动,只目光落进她手中,看她拿着一把古怪的刀开始剔羊排。利落的两刀,羊排两边肉已去,丝毫未伤骨。她拿着那排骨对光转了转,看了两眼,放下,忽然起身走来他面前。
暮青手中忽现寒光,手腕一翻间,一把解剖刀已然在手。她动作太快,若非身上并无杀气,恐在坐的将领都要以为她欲行刺。
偏厅里唯元修、顾老将军和暮青没动,顾老将军面色沉敛,元修望一眼桌上,眉宇间烈阳般的暖意尽去,几案漆色清冷,男子眼底忽见飞雪。
酒碗破碎的声音惊了偏厅,众将这才反应过来,一时间噗噗吐肉之声不断,有人干脆回身干呕起来。战场杀敌如屠牛宰羊是一回事,吃人肉是另一回事,食同类之肉向来需要强大的心理。
鲁大是唯一在青州山里见识过暮青验尸之能的人,顿时噗地一口把嘴里的肉吐了出来,胡乱抓起桌上的碗想喝水漱口,却发现碗里的酒早已被他喝光了,顿时恼怒,一把砸了酒碗。
众将闻言皆怔,有的人嘴里还含着没嚼烂的肉,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指了指桌上的烤羊排,语不惊人死不休,“这不是羊排,是人肋。”
暮青却未解释,只望着元修,点了点头,“既然不是大将军请吃人肉,那么这便是件凶案了。”
这些她是从何处听来的?
两脚羊、饶把火、不羡羊、和骨烂?
元修笑意敛起,皱了眉头,问“这些你是从何处听来的?先帝时,嘉兰关城重修前,胡人曾攻破过关城,后来朝中派兵将戎军围困在关内,确有烹人为食之事。可本朝还未听闻过,我们西北军粮草充足,怎会以人为粮?”
“我听闻,战时有掳掠百姓或战俘为军粮之事,这些军粮被称为两脚羊,老者称为饶把火,妇人叫不羡羊,孩童叫和骨烂。”暮青边边从元修脸上扫过。
众将都未回过味儿来,元修也一笑,“人肉?”
她声音颇淡,并不响亮,却叫厅里人声渐歇。
暮青却没动,只抬眼扫了眼大殿里边大口啃着羊排边聊的将领们,又看了眼面前的烤羊排,最后瞧向元修,冷不丁地问“大将军的全羊宴,是指人肉?”
元修点头表示知道了,转头望向暮青道“趁热吃!尝尝厨子的手艺,喜欢的话,那儿还有一大锅羊汤等着你!今儿非叫你吃饱不可!”
“大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