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惯了，不过把水作酒，一样能喝出豪气来！

元修见她不搭话，执了酒壶仰头长饮一口，水液清冽，月光照着，琼浆玉液一般，然而喝进口中却始终淡而无味。

那羊排元修吃了几口，昨夜厨房做的菜里也有人肉，虽然那只肘子进了顾老将军的肚子，但想必元修也没少吃。那是他麾下将士的肉，陪他一起征战沙场出生入死过，身为一军主帅，他必须冷静处事，但不代表他心中会毫无波动。

元修执着壶，本欲喝几口，闻言又放下了，看了她一阵儿道“你以为我觉得吃那人肉恶心？”

她记得她的第一堂解剖课，第一次验高度的尸体，第一次出凶杀案的现场……经验之谈，没有什么比把胃部排空更管用。

见元修目光认真了起来，暮青眸中的清冷才淡去些，看了眼他手中的酒壶，想着男子刚才在屋顶那般豪气，饮的不过是水，便道“大将军喝水亦或喝酒都无用，去吐一吐最管用。”

不喜欢欺骗，这子虽然古板了些，但这也算好品质！

元修闻言，笑意渐收，方才他只当玩笑，没想到她如此认真，望了她一会儿，点了点头。

“大将军问我，我便如实答，我不喜欢欺骗。”暮青道。

元修又怔，在他看来那不过是句闲话，哪知这子心里头事事都跟断案似的？他顿时无奈苦笑，早知这子如此一板一眼，他就不问了。

她就是如此断定的，他既问了，她便答了，难道应该有更有趣的答案？

暮青冷着脸，“是大将军问我怎知的。”

元修怔了怔神儿，哭笑不得，“不就是碗水，哪来这许多道理！你子，忒古板无趣！”

少年独坐对面，月色照进碗中，清亮的水波晃着她的眉眼，那眉眼越发清冷，似能将人望透，“大将军的发、衣袖、衣袂都显示您在上风向，末将在下风向。碗在末将面前两尺，人的嗅觉范围在三丈内，如果我闻不出来，那不是我的鼻子不好，便是大将军的酒不好。”

元修挑眉，“你怎知是水？”

暮青目光落在那碗里，“我对喝黄泥水没兴趣。”

暮青不搭话，相识时日虽不长，但她的性子元修也摸着了边儿，没人搭话他一样自在，袖口一垂，掌心翻出只酒碗来，倒满向暮青推了过去。

验尸时没见她嫌，这会儿倒爱洁净起来了，这子！

元修瞧见笑话她道“军中男儿不拘节，这点儿黄泥还嫌弃！日后怎去大漠？”

暮青抬脚走了进去，见月色照进亭中，青石凳上铺了层黄土，她便撩起袍子打了打，这才坐了。

元修一笑，执着酒壶纵身跃了下来，月色里只见黑风一卷，人已进了亭子，黑袍一掀便坐了，大手招呼道“进来坐！”

这等问题，她觉得没有答的必要。

她不懂轻功，亭下亦无梯子，显然她上不去。

暮青停在亭外十步，冷淡不语。

还没到将军亭，便听元修冲她一笑，问“上得来吗？”

暮青只好又出了门，今日下午来客房时，那送她来的亲兵曾嘱咐她入夜后不可随意在府中行走，她本就不是那等爱在别人府中闲逛之人，也知大将军府乃军事重地，府中许有何阵法机关，因此到了客房后便一直未出院子。此时出来正是夜里，元修坐在前方将军亭顶上，暮青循着一路过去都没遇上什么阵法。

那人痛饮一口，放下酒壶，转头望来，两相隔得远，他的目光却能精准地落在她身上，随即好似能见他对着她一笑，然后见他抬手，冲她招了招手。

夜色不见山云，却似忽见云中蛟。

暮青心中微凛，抬眸望去，只见远处房顶，月色朦胧，一人独坐，执壶，仰头，饮酒，墨发随风遮那月光，背向大漠山关，面望关内长河，黄风萧瑟，那人在屋顶，背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