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三个月。
那年,他比她大一岁,十七,多少儿郎最热血的年纪。下人皆道他以八千骑兵突袭勒丹牙帐,歼勒丹三万骑兵,杀突答王子,却不知随他出关的将士有两万,他们埋在了那大漠黑风里,黄沙为冢,尸骨难还。下不知,那八千骑兵也险些埋骨大漠,是他笑坐黄沙,割肉饮血,激了士气,多撑了那一日,终等来了绝处逢生。
西北十年,岁月峥嵘,十万将士埋骨边关,那一年,他也险些留在那黄沙大漠,身不得归,从此以骨守国门。
她对了,鲁大营中是失踪了个人,今夜军中四处搜寻涛子和郑的尸身,鲁大营中那兵却再也寻不着了。
元修从灵堂出来时,负手立在门口,深吸一口夜风,西北的夜风烈烈如刀,割人喉肠。身后传来少年的脚步声,他未回头,只望那关外大漠。
灵堂设在偏厅,素白灯烛照着两口大棺,一口空棺,一口里已被放入了头颅和手脚。一张精瘦的脸,血肉蒙上了黄土颜色,曾经纵马杀敌含血笑,如今灰黄的头颅和手脚拼凑着一副残缺不全的白骨,忠魂身死关城。
元修自她身后出来,两人一道儿去了灵堂。
暮青未言,起身出了亭子。
“行了,你子也别拉长着脸了。郑的尸首找着了,去灵堂瞧瞧吧。”元修道。
再,脱个精光也无妨,军中遍地粗汉,还能有女人不成!
他初从军那几年,没少光着膀子跟军中将士一起冲凉,习惯了,今夜又没脱个精光!
将军亭里,元修将衣袍穿好,见暮青脸色还黑着,便笑道“别理那子!那群子平日操练罢了,没少干河里冲凉遛鸟的事!军中男儿不拘节,打个赤膊也值得大惊怪!”
大将军日后不会灭了他的口吧?
自以为发现了大将军秘密的亲兵少年觉得,他还不如刚才被那酒壶砸晕呢!
没想到大将军好这口!怪不得听鲁将军,大将军连窑子都没逛过,女人屁股都没摸过,原来是不爱摸!大将军好的是男风?
咳!
不能怪他多想,那亭中之景太戳眼——大将军站在英睿将军面前,脱得只剩条亵裤,英睿坐着,盯着大将军的……
咚一声,酒壶落地,那亲兵跳开,一溜烟儿跑远了。
元修抄起桌上酒壶就朝那亲兵扔了过去,“闭上你的嘴!”
“是!”那亲兵得令,抱着军拳高喝一声,习惯性抬头,瞥见亭中景又刷地低头,匆匆退走,一路走一路听他在那里碎碎叨叨,“没看见没看见……”
“找到的送去灵堂,没找着的继续找!”
元修一听是郑之事,眉宇便沉了。军中只知呼延昊混进关城杀了人,不知他可能易容成身边人。此事若被军中将士知晓,难免人人疑心生乱,他便严令封禁了此事,只先寻人。放呼延昊出城之事,他心中已有计策,只待今夜与老将军商议交代些日后城防诸事。
伙头营的人,前晚后院听见劈柴的声儿,有时哪日活儿太多干不完,夜里劈柴的事常有,因此也没人在意,如今想想,那劈柴声许就是分尸声。郑就在伙头营里被分了尸,那群伙头兵险些炸了营儿,这会儿正跟着大军一起在搜呼延昊呢。
郑是在伙头营被害的,将军们猜测埋尸地应与伙头营不远,于是把伙头营挖地三尺翻了个遍,在柴房墙角柴火堆的地底下找着的,挖出人头时,那场面……别提了!
“啊?所报啥事?呃……所报、所报……”那亲兵懵了半晌,一时竟想不起所报何事了,想了半,才噢了一声,扯着嗓子远远道,“报大将军!郑的头和手脚找着了,涛子没消息,还在找!”
元修的脸色也有些青,尴尬地对暮青一笑,冲那亲兵喊“你个愣头!麻溜儿滚回来!刚才所报何事?”
暮青的脸头一回黑了,怒扫元修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