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爷？崔爷！”老车夫将书生接扶住，剩下的车夫吓得瑟瑟发抖，连逃都忘了。

书生正要起身，那战马的前蹄忽然踏中他的前胸，书生那单薄的身子往后一跌，血噗的一口喷了出来！

战马忽一遭勒，仰头长嘶一声，前蹄一扬！

将眼一眯，寒门子弟向来把风骨看得比命重，今夜竟肯低头受辱，想必那些马车里装着的真是秘密军需，不会有假！那将一低头，见书生已将都督府的腰牌捡了起来，眼中不由寒光一迸，忽然一勒马缰！

“捡就捡！”书生负气高喊，神色隐忍，看了马蹄下的腰牌一眼，咬牙抿唇，蹲下身来就将手伸到了马蹄旁。

“不捡就是心虚！”骁骑营的将目光发寒，冷喝一声，“来人！搜！”

风从林中来，春寒刺骨，车夫们不敢吱声，书生独自立在骁骑营的战马前，风骨傲然，犹似寒梅。

百名虎骑端坐马背，威风凛凛，等着江北水师都督府的人给骁骑营弯腰低头。

星子寥落，火光烛地，乌铁青幽，风里都带着铁腥气，似血。

那腰牌就落在战马的前蹄旁，将淡道“哎，不慎手滑。你捡起来，再指给爷瞧瞧。”

将问一句，书生就近前一步，正要指给他看，那将手一松，都督府的腰牌啪的掉到了地上。

“那里！”

“哪儿？”

“那里！”

“是吗？”那将把腰牌提近了细瞧，“在哪儿呢？”

书生一听，笑答“将军且细看，都督府的腰牌乌铁为骨，烙有金花，‘水师’二字上撒着的金花能瞧出水纹。”

哪知书生还没开口，骁骑营的将便拎着都督府的腰牌冷笑道“谁知这腰牌是真是假，你们是都督府的人就是？”

哄笑声乍起，马车队伍里领头的老马有些不安，车夫们瞄向青衫书生，盼他快想法子。

“江北水师都督府？”那将又笑了，接过书生递来的路引和腰牌，就着火光细细一瞧，一脸恍然，“瞧我这记性，不看这腰牌还想不起来，我朝似乎真有个江北水师都督，不就是那个……贱役出身的仵作？”

这时，一个青衫书生走来前头，施礼道“这位将军，在下崔远，乃是江北水师都督府里的，奉都督之命运送军需，这是出城的路引和都督府的腰牌，望将军过目放行。”

左右举着火把的精骑笑答，后面百人哄笑。

“江北水少，哪座大营敢称水师？莫非是旱鸭子大营？”

“没听过，向来水师只在江南，江北哪来的水师？”

那虎骑将却在马上笑了，转头问左右“江北水师？我朝有江北地界上有水师吗？”

老马夫边回禀边往后瞧，一名少年书生从车辕上下来，整了整青衫，走了过来。

“哟！各位军爷。”老马夫上前两步，赔笑道，“草民们是盛京城里的，正要往江北水师大营里送军需，不是啥可疑之人，后头有位姓崔的爷就是江北水师都督府里的。”

“何人在官道上夜行？鬼鬼祟祟！”那虎骑将冷声喝问。

这队精骑竟不是江北水师的人，而是龙武卫骁骑营的虎骑！

老马夫定睛一瞧，心生惊意，盛京城里的百姓谁人不识虎头铁？

精骑队到了近期，在车队前一丈处勒马，火光熊熊，照见一支约莫百人的精骑队，为首的是个将，黑袍鹰靴，马戴轻铁，铁上烙着虎头。

“都督！”车夫们闻声而喜，他们都是江北都督府雇来的百姓，听要往水师大营里送军需，都想亲眼见见朝中最年轻的三品武将，于是纷纷跳下车辕，伸脖子探身子，恨不得望穿夜色黄沙。

话音刚落，前方火把已近了些，只听厉马长嘶，蹄儿踏踏，一队精骑迎面驰来！

“瞎！”老马夫斥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