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嘴上谢恩,筷子却动得艰难。
皇后看在眼里,淡淡地道“吃不惯御膳,何必念着进宫?”
贵女们一听,忙动起筷来。桌上有四品糕点,可干吃糕点着实噎人,想喝口膳汤吧?那膳汤是一品血汤。想佐口膳粥吧?那粥是什锦肉粥,喝一口在嘴里,总觉得肉糜里渗着血水,喉咙里反上来的不是米香,而是血腥气。
原以为陪皇后话就已经够难熬了,没想到陪皇后用膳更难熬,偏偏这御膳还不能浪费,否则便有不体恤百姓疾苦之嫌,可每下一筷,这御膳都叫人觉得难以下咽。
这一顿饭,满殿娇客吃得面色苍白泪眼涟涟。
偏偏皇后还要赐膳,“这兔丁不错,赐!”
宫人们闻旨布菜,滑嫩的兔丁入喉,娇客们忙拿帕子捂住嘴!
皇后淡淡地看了眼众人面前没动多少的御膳,问道“怎么都没动多少?”
“御厨的手艺自是世间最好的,只是……只是……臣女一贯少食。”何初心笑得勉强,其余人连忙附和,都道自己饭量,哪怕领教过皇后的识人之能,还是睁着眼瞎话。
皇后竟未揭穿,一脸倦意地道“既如此,那就散了吧,午歇的时辰到了,本宫下午还有卷宗要阅。”
贵女们闻言如蒙大赦,连忙离席跪安。想想一早进宫时的雀跃满志,再想想此刻竟盼着离宫,不由得觉得讽刺。但想想一早来时,众人伴行亲如姐妹,走时相互之间竟不敢多看,又不由觉得背后发凉。
皇后着实与想象中的大不相同……
娇客们满怀心事地退出了帝庭,仍如来时一般由彩娥送出了宫门。
人刚走,西配殿的殿门就被推开了。
“好一个连消带打!精彩!”步惜欢笑着进了殿来。
宫人们慌忙行礼,暮青却无诧色,淡淡地道“看戏看上瘾了?不知道进来用膳?”
彩娥回话时,眼神曾往殿外飘了飘,她那时便知道步惜欢十有是来了,只是避不见人罢了,所以她才没留那些娇客太久,惩治她们哪有叫他进殿用膳要紧。
“娘子宴请外客,为夫怎好抛头露面?”步惜欢笑着坐来上首,一团红云似的伴在暮青身旁,执起她的筷子来夹了只兔丁,尝了一口,眉宇一舒。
“嗯,自觉。”暮青随口称赞,见步惜欢爱吃这菜,便吩咐宫人再添一副碗筷来。
宫人们对帝后之间的交谈已经习以为常,麻溜儿地将八府贵女用过的饭菜撤了下去,摆上了一副新的碗筷来。
寝殿中很快便恢复了常态,一张华几,两副碗筷,帝后并坐,不拘食不言的规矩,边用膳边闲话家常。
“娘子这一上午甚是操劳,多吃些。”
“不就是几个女子?有何操劳可言?”
“为夫何时八府之女了?为夫的是授业之事。”步惜欢给暮青盛了碗粥,笑得打趣。
“……”
“当年,先帝暴毙后,朝中一番清洗,时任刑曹尚书的傅民生被贬至穷山恶水的黔西,从此再未能回朝。我年少时南下,曾到过黔西,那老家伙那时正一蹶不振,却不料穷山恶水出刁民之也不尽然,黔西大山连绵,道路崎岖,自古就少经战事,当地民风淳朴,连偷盗案都少有。因他到任后,官府不曾盘剥百姓,当地百姓便称颂他是好官,将他奉为了青。百姓哪知,他那时只是心灰意冷无心县政罢了。但也因此,这老家伙深受感动,从此在当地广施仁政,开山修道,劝课农桑,离了党争,他倒真成了个能吏。我见他能施实政,便将他收为已用,他辅佐我已有十余年,如今重任刑曹尚书,组建刑吏班子,所用之人都是知根知底的。这老家伙刑吏出身,却未办过几桩大案,一直心存遗憾,娘子若能叫他心服,刑狱改革之事就好办了。”
“嗯。”
步惜欢见暮青面色甚淡,笑意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