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露宿,明日过河而上,以今日行军的脚程而言,微臣估摸再走五日才能见到人烟。”
大军虽然弃了车马,但神甲侍卫们身上都背着干粮,撑个四五日不成问题。因前后里皆有卫哨,暮青便命人生了火,众人围火而坐,就着干粮清水就是一顿。
此前,使节团出使南兴的路上一直由地方州县的驿馆盛情接待,就是随军平定岭南的日子里,三餐规格也不曾降过多少,像今夜这般啃干粮还真是头一遭。
军中的烙饼干硬得很,但胜在充饥,暮青从军西北的路上就吃这烙饼,她习惯了,却苦了使节团众人。
云老年迈,牙口不好,景子春也是锦衣玉食惯了,啃了两口烙饼就脸色发苦。倒是巫瑾无甚嫌弃之色,细嚼慢咽,仿佛嚼的是山珍海味,饮的是琼浆玉露。
暮青率先吃罢,目光在使节团众人手里那些没啃两口的烙饼上扫过,淡淡地吩咐道“伐竹为器,煮饼吃吧。”
使臣们一听,无不松了口气,仿佛早就盼着这话了,只是暮青没发话,愣是一直无人敢提。
云老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不由隔着篝火打量暮青,苍老的眼里仿佛藏着一团野火,炎盛灼人。
也不怪他们畏惧凤威,一路走来,步步是险,这女子的奇智大勇使臣们亲眼所见,怎能不敬不畏?就连他自己,当初得知那计审敌策的神甲少年竟是闻名四海的英睿皇后时,也是吓了一跳。
如此大事,三殿下竟瞒了他半路,直到大莽山一役之后,神甲军要前往仙人峡与英睿皇后里应外合擒杀岭南王,三殿下才道出了实情。
三殿下不信任他,即便对子春也不见得信重不疑,英睿皇后的容貌与圣女颇为相像一事,三殿下对子春都一直是巧合。
可……当真只是巧合?
三殿下此番回国,非用奇谋难成大事,而英睿皇后恰恰智勇无匹,擅出奇谋,有她相陪,三殿下理应如得神助才是,可为何越是这么看着英睿皇后那颇似圣女的眉眼,他心里越有隐隐的不安呢?
“云老大人可是有何话?”暮青往篝火里添了根树枝,淡淡地问道。
云老醒过神来,急忙咳了一声,搪塞道“哦,倒也没什么,老臣只是在想……为何没有兵马追来。”
暮青心知此话不实,拨弄着篝火眼也没抬,“有人善后,自然不见追兵。”
乌雅阿吉他来善后,暮青虽然没问他会使何手段牵制住南图的兵马,但他若连此事都办不好,那她就该担心他能不能节制住一潭浑水的岭南了。
没有追兵,恰恰明步惜欢和她没看错人。
暮青垂着眼帘,篝火熊熊,夜风暖人,她心口处却有一块寒凉之物,隔着神甲都能感觉到沁凉。
云老没再接话,一提起乌雅阿吉来,他便想起了已被毁了的圣器,顿时觉得先前咬的那口烙饼在腹中作祟,割得喉肠都疼。
巫瑾看出云老的心思来,便把话锋一转,不疾不徐地道“没有追兵倒是好事,明迎驾的兵马尚不知本王在神脉山中。神殿大权更替在即,我娘身边必有眼线,我担心改道的消息会走漏,故而未传密信给她。现今,朝中和神殿皆以为本王要回国,谁也不知本王会改道图鄂,倘若大军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抵达神殿,必能打神官一个措手不及!可大军孤入图鄂,无人接应,这千余人在边镇十分显眼,如何能神鬼不觉地抵达神殿才是眼下应当商议的。”
这的确是当务之急,景子春下意识地瞄向暮青,方子敬啃了一半的烙饼也放了下来。
云老代众人问道“不知皇后殿下可有奇策?”
这话问到了众人的心坎儿里,一时间无人不竖直了耳朵。
却见暮青拿着根树枝挑弄着火堆,脸颊被火烤得生了几许明霞色,一开口,嗓音却清冷如旧,“奇策在于出其不意,既然要出其不意,那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