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不论动物还是植物,其最显著的特征便是呼吸。
章老晚上的时候才讲过这话。
许广陵在呼吸着,然后他就发现,哪怕是他那此时极绵长轻缓的呼吸,也在搅动着雾气,不,不是搅动,是吸纳。
刚开始的时候许广陵还没注意,但慢慢地,当那因他的到来而被扰动的雾气一点点平复下来之后,却并未趋向完全的静止,而是显示出一种流动。
以他为中心及目的地而流动!
虽然,流动得极慢!
乍发觉这个现象,许广陵真的以为这是错觉,不论是这雾气的存在,还是这雾气以他为中心而流动,都像是一种完完全全的错觉!但很快地,他知道,不是。
这不是错觉!
因为整个身体,从头到脚,前后左右,或者说遍体上下,都有一种针刺般的感受。
就像有千千万万根极小极细微的无形之“针”,以立体的三百六十度的方式,刺在他的身上,随着他的呼吸——话说他此时不止是口鼻在呼吸,不止是手足四个关窍在呼吸,竟似是整个身体,身体上的所有毛孔,都在呼吸。
而那些无形之针,就随着他的呼吸,从体表,向着他的身体内部深入。
一点点,一点点,再一点点。
就这么一点点地深入,直到将他的身体内外,全数贯穿。
而许广陵此时的感觉,实难用任何言语来形容,反正整个身体,都是遍布酥麻。站在那里,许广陵好像全身都变得僵直,又好像以前从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般“放松”过。
真的是极彻底的放松。
许广陵甚至觉得自己脚底下的压力都消失了,他的两脚好像不是承担着整个身体的重量,伫立在那里,而是呈现出最自然的飘浮式放松状态。
换句话说,许广陵感觉自己现在好像不在站在那里,而是飘在那里。
对,就是“飘”!
一阵极轻微的风吹来,好像都能把他给直接带走。
这应该是绝对的错觉,但却是那么的真实!在感觉中,丝毫无虚!许广陵甚至都想蹲下来,察看一下自己的两脚,但此时整个身体的那种感觉,太新鲜也太奇妙了,让他根本不敢或者说不舍得动弹分毫。
不止是身体不敢动弹,许广陵甚至是连思虑,都不敢有。
他就怕身心意识的任何一点变化,都会打断这种极新奇也极纤微的感受,并且一去就不再来。
因此,接下来,就那么僵直着,就那么放松着,许广陵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不止是身体,更包括心神。
不知什么时候,他的意识感受再次进入冥沓。
许广陵再一次地看到了那棵奇形怪状的小草,看到了那棵小草茎上分散出的五个枝系,看到了那五个枝系上的五朵小花。
红色的,白色的,青色的,黄色的,黑色的。
此时,整棵小草,包括那五朵小花,俱都被薄薄的白色雾气所笼罩。
许广陵的意识感受如同第三者,有知觉,但无丝毫念头波动地观照着这一切,随着时间的流逝,那些白色雾气越来越浓,而就在这个时候,意识自然而然地循五色花而下。
穿过那一片飘浮的丝絮飞雪之物,来到更下方的,黑暗幽深的小空间。
底部,具体的形状是模糊的。
若无底,若有底,若平,若凹,又若毫无规则地起伏着。
但这些都不重要。
此时。
其中。
有水!
水的颜色一样是模糊的,像是黑色,又像是清水般的无色。
这水不是平静的,而是在缓缓地旋转着,就如河面上一个小小的漩涡,又或者,像是旋转着的星云?
许广陵的意识感受,沉浸在这旋转中,沉浸在这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