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相比起因为家族利益而被利用,不得不做出此事的伊莱雅,我其实更不能原谅的,便是克诺乌斯了。”她面无表情,声音却多出了一丝森然的寒意“是的,都市塞奥多罗和一群手下人地自行其是。那家伙其实并不知情。至少在事情发生的时候,他完全不知情。可是,在事后,他为什么要保持沉默?帕恩视他为真正的生死之交,不管是发生了任何冲突、矛盾,哪怕是只能靠拳头来交流,却也从来没有对克诺乌斯设过防。在任何时候,他都会把后背放心地交给他。”
“我觉得……在任何时候,克诺乌斯也会被后背完全交给帕恩的。”
“是啊,我也从来不怀疑这一点。”蒂德莉特笑得似乎有些勉强“只不过,在知道了一切真相的时候,他最终保持了沉默,这难道不是一种背叛吗?谁都可以背叛,但唯独只有克诺乌斯,是最不可原谅的,不是这样吗?”
路人的背叛和朋友的背叛,当然是最难以容忍的。
“是的,确实有这么一天,克诺乌斯亲身来到诺尔达拜访我。那个时候,他已经戴上了光辉皇冠,坐上了青曜之座。他对我郑重地承诺,一定会给我一个交代,一定会个帕恩一个交代。于是,所有参与了那件事的人,都没有活过建国的前十年。每一个都死于非命,死前据说还受到了相当大的痛苦。哪怕是身为克诺乌斯左膀右臂,为圣泉皇家建国宰相的塞奥多罗,在失去了利用价值之后,也都没有多活过一天。呵呵呵呵……有趣啊!这难道就是克诺乌斯对帕恩的交代了吗?”蒂德莉特冷笑了一声。
没有公正的审判,没有真相大白地宣告天下,没有大快人心的处决,有的只是云山雾罩的鬼蜮阴谋。真凶一个个都死得不明不白了,却又如何能告慰同样死得不明不白的帕恩和黎明骑士团的大家呢?站在当事人的角度上,这样的“交代”确实很难让人接受。而在这件事的处理上,克诺乌斯的所作所为确实显得龌龊且又胆怯。他更像是一个怯懦的复仇者,只能用见不得光的阴谋手段为好友进行所谓的复仇,可实际上,终究不过是一种安慰自己的自我欺骗罢了。
……然而,他又能怎么做呢?告诉天下人,他的盟主之位,他的圣泉之心,他的皇位,乃至他的帝国,都是建立在好友的尸骸上的。他的宰相,他的骑士团,他的一个个开国重臣们,都是害得黎明骑士和他的战友们全灭的真凶?
于是,在世界的历史上几乎被视作为完美君王的克诺乌斯大帝,最终选择了以一个政治人物的态度来应对这一切。
克诺乌斯也是为了顾全大局。已经战国乱世太久了的奥克兰,乃至于全世界,都不能在承受战乱了。登上了青曜之座的克诺乌斯大帝,以及刚刚开国了的圣泉皇朝,已经成了让世界安定的最重要组成部分。如果将血色之夜背后的一切都告知于天下,就算是英雄如克诺乌斯,也不敢冒这样的政治风险……如果我真这么说,是不是会相当地面目可憎啊?陆希心想。
“我可以理解克诺乌斯的立场。如果我是他,或许我也只能这么做。”她忽然这样道。
陆希发现自己居然也有一天会被人抢台词呢,顿时憋得慌。
“可是,维持在谎言上的帝国,真的能兴旺吗?维持在欺骗之上的和平,真的能长久吗?那个青曜之座,那个圣泉皇朝,那个随即到来的光辉纪元,真的是那么重要吗?竟然比真相还重要,比告慰帕恩的在天之灵还要重要?比起牺牲自己的本心还要重要?既然克诺乌斯为了隐瞒真相做到这个地步,那么我是不是也有义务,检验一下他毕生所建立的这个帝国,是不是值得这一切呢?”
“呃……圣泉皇家那仿佛被诅咒的血脉命运,其实是您做的?”这倒是多少有点超出陆希的预期了。
“我可没办法对一个家族的血脉进行诅咒。这是神祗才能做的事情。当然了,克诺乌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