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拉堡垒。
“尽是一场无用功啊……”贾斯特斯执政官站在城头,无奈地叹息。一条灰线自戈壁的地平线上升起,带出一条蜿蜒的土流。那是达夏人在收复图尔达要塞以后乘胜追击的军队。看起来巴哈曼与哈米德两位哈里发并未满足于击溃帝队的战果,而是想更进一步,一鼓作气拿下帝国边境重镇雷拉堡垒!
“伊莉斯已将父亲护送出城,不日便可返回雅诺斯。”一个身材瘦削的年轻人走上城头,与贾斯特斯并肩而立。戈壁上的风热砂一般干燥,他狠狠地咳嗽起来,青白的脸上泛出一丝不健康的红。“而我与五十七名剑斗士以及二百三十二名亲卫愿意听候执政官阁下的差遣”
贾斯特斯摇了摇头“殿下你蛇毒未尽,何苦强留呢?”
“欧鲁巴还没回来。”基尔用湿润的手绢捂住口鼻,脸色好看了些许。他望着那条逐渐朝堡垒逼近的土流,眼有忧色。欧鲁巴在插旗圣战堡后便独自悄然消失在了大漠的漫天黄沙中。布伦努斯率领着狮骑士踏破前线的帝国方阵时他没有出现;帝被追杀百里时他没有出现;此刻达夏兵临城下,正是极其需要超一流武者足以力挽狂澜的绝世武力的时候,他依然没有出现。
“还在被达曼纠缠吗……”贾斯特斯沉吟,“看起来哈米德是铁了心地要把欧鲁巴摘出这场战事啊。欧鲁巴一旦不在,哈桑和他的那些影子刺客恐怕会对我们的头颅有些想法。传令下去,全城戒严!”
……
土流运动到了距离雷拉堡垒大约五百米的平地,开始扎营。位置刚好处在火弩狙击手的极限射程的边缘之外。两国之间的仇怨可以追溯到奥萨自绝望之海登陆,很多东西在经过尸骨的堆积后都不再是机密。比如帝国早已不陌生影子刺客的暗杀手段,而达夏也对机巧弩的射程心知肚明。
“在知道卡林德恩平原上的那场惊天之战后,我开始后悔就这么轻易地放走了布伦努斯了。”哈米德手搭凉棚,眯着眼远远眺望着远处的雷拉堡垒。这位达夏的间谍头子并不像是一位养尊处优的哈里发,反倒跟任何一个在荒漠上饱经黄沙洗礼的老牧民一样,生着老树皮一样干枯紧皱的皮肤,愁苦的面容,瞳孔最深处藏着阴冷的光,像是在沙漠中蛰伏的响尾蛇。“两万正规军兵败如山倒,萨里昂半年之内再无向外扩张的可能。如果布伦努斯葬身在图尔布克前,便如台柱崩毁,中部大平原易主指日可待。”
“牧马人还在萨里昂,你不担心乌尔里克一怒之下让他给那头老狮子陪葬?”巴哈曼说。
哈米德收回目光,只是摇头“此言差矣。两军混战,刀剑无眼。谁会知道布伦努斯是死在帝国的方阵中还是我们的长刀下?就算乌尔里克知道了,把苏丹杀了又怎么样?没了牧马人,我们就不养马了?”他慢吞吞地说着诛心的话语。巴哈曼听得耳根发凉,仿佛有一条毒蛇在用蛇信“嘶嘶”地舔着自己的耳朵。他赶紧打断了逐渐走向禁区的谈话,转而发起另一个话题“那个提图斯,你打算怎么办?他每天都在提高自己的赎金,昨天已经说要拿出二十万第纳尔换取自由了。”
“我听说他曾经与萨里昂的利奥弗万交战,兵败被擒。他宣称说如果利奥弗万放他归国,他会拿出四十万第纳尔答谢。利奥弗万信以为真,派遣亲卫将他送回帝国。怎料想提图斯一入帝国境内便翻脸不认账,杀害亲卫并将其头颅穿在边境的长矛上示众。”哈米德低下头抓了一把戈壁的黄沙,摊开手任由长风将其卷走。“这种人说的话,比指缝间落下的细沙还没有分量。”
“那杀了?”
“不用,留着他吧。帝国那边如果要人的话也不必理会,就这么扣着。”哈米德说,“以提图斯那狭隘的脾性,暗无天日的牢狱生活会让他越来越狂躁,最后会累积演变成对帝国的无尽恨意。到时候再放回去。”
巴哈曼长吐出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