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艰难,磨磨蹭蹭地将五支长枪捆成一扎,将一百发子弹装了半袋,又趁俏飞燕不注意,偷了一把子弹掖在腰间。
结账时俏飞燕嘴角含笑,目光有意无意从他腰间扫过,并不点破,只是告诉牛二哥,她决定替山寨开出一个赏格:目的是留下谢指挥,好怕是一个月也好。说如果谁有办法,能让谢指挥再留一段时日,帮助山寨把新队伍整训出来,山寨将不惜重酬!她故意将“重酬”两字咬得特别重。
听锣听音,本来唉声叹气的牛二哥霎时间福至心灵,连忙打蛇随棍上,涎着脸询问,这个“重酬”,到底有多重?
这当儿,名满罗霄的女匪头子得意地笑了,笑靥如花,音似黄莺,缓缓地说出答案:短枪五把,长枪二十支,外加五个铁菠萝,子弹五百发。
牛二一听,差点儿背过气去,好容易缓过神。一边对俏飞燕千恩万谢,一边打着趔趄、扛起枪弹出门,踉跄而行,看看到了谢宇钲院门口,跌跌撞撞地闯将进去,悲声大呼:
“谢先生救命!”
令人意外的是,院里也在谈买卖。
三哥九哥玉面鼠还有虎嫂等一干头领都在,大家围坐在石桌前,看着谢宇钲老气横秋、唾沫星子飚飞:
“玉掌盘,让人说你什么好?明明一手好牌在手,硬生生被你打成个烂糊……我本来是打算多待些时日,为山寨好好捋捋这些整编训练的事儿,但被你这么一搅,我是什么心思都凉了。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晚了。我是肯定要走的。想到那骆屠户的靖卫团,我是真想帮你们呀。要是能把这队伍带出来再走,我也能少上些记挂。只是,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现如今那东洋鬼子占我东北,进窥平津,又在上海滩上虎视眈眈,两国之间的战争,一触即发。多少事情要做,到处都要人,到处都缺钱,而这时间,又比金钱贵多了!这些事情堆在一起,把我愁得呀,吃饭睡觉都没了心思!”
“……”谢宇钲这番高论说将出来,满院子人俱鸦雀无声。看看谢指挥这眼量,这胸襟……也就到了这时,玉面鼠才终于有些明白了,眼前这人,压根儿不属于这里,他应该属于山外那个广阔世界。相形之下,自己一干人的“美人计”,就显得太小器了。
“力分则弱,弱则易亡……”想起前些天两人交谈时,眼前这洋学生的语重心长和恨铁不成钢,玉面鼠后悔了。一时间,他满心里只有一个声音:眼前这谢先生,真的要走了,真的要走了,整训的事儿,搞不成了……纠云寨迟早给骆屠户吃掉!这可怎么办,怎么办?
玉面鼠的目光,又一次游移起来。他多想这时候三哥等人能挺身站出来,对眼前这个洋学生晓之以情动之以利,挽留住他。但是,三哥等人只坐着发呆……院子里陷入静默,时间难过得有如肮脏的爬虫在人身上爬动。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院门处响起:“哎呀,谢先生可真是高人哪,想的都是天底下的事。只是,我也听那些说书先生说过一个道理:一个屋子不扫,又怎么能打扫天下呢?眼下,这山寨里武器家伙什儿都足,人员心气也不缺,缺的就是一个像谢先生这样的高人指点,谢先生,你要没来也就罢了,既然大家都同生共死过了,你又怎么忍心撒手不管呢?”
玉面鼠一听,这是牛二哥到了,心下大喜,回头望去,见牛二虽然骨瘦如柴,但腰杆儿此刻却挺得笔直,说起话来也是有板有眼,一时间竟觉得他无比顺眼,实是生平可交的一大知己。只是,谢先生刚才已经将话说满,又如何能转圜回来?
这时,牛二一边将枪支放下,搁在墙边上,一边走近前来,继续说道:“哦,对了,我刚刚想明白一件事情,觉着还是要告诉你一声。不然,我怕你回头得怨我了。”
“牛二哥,你就别卖关子了,我们谁跟谁呀,什么事你快说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