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下去,楚子凯太过清楚,生死之事并非人能掌控,面对此事,褴褛乞儿和至贵帝王都一样无力,此承诺实现的几率太渺茫,可除此之外,又不知该说什么能稳住虞昭。
虞昭满心恐惧,府中所有人都是连着心的亲人,谁出了变故都是心中剜肉,实在不敢去猜测探究。泪却不自主就模糊了双眼。
惊慌失措过后,虞昭擦干眼泪,不可置信地看着楚子凯。“几个时辰前,陛下才说了,会信我。所以耶格岐和我母亲犯了错,没有一丝犹豫劝退了他,坚持要回你身旁,可你为何要这样冲动啊,你不是信我吗?你伤他们做什么?”
崩溃至极,便出奇的乐观,想要抓住每一点希望以做支撑下去的理由,虞昭一直擦着源源不断涌出的眼泪,缓了许久才颤声问道:“是谁伤了?”
楚子凯收紧臂膀,生怕她逃了似的,答道:“你娘,她从阁楼上跳了下去,我只是想知道你在何处,没料到会如此。”
“没关系的没关系的。”虞昭不敢面对,只能自我安慰:“那楼台不算高,还没我小时候爬的那棵树那么高,我掉下去,我娘不过用野草药……”
越说越没底气,青草土和青石砖,如何能比,虞昭明白现实,逐渐崩溃,少有的哭出声来,哭得喘不过气来,话语被打成断断续续,请求道:“陛下……求你快带我回去好不好,我想见我娘啊……”
事情发生到这个局面,楚子凯满心懊悔,又从未见过虞昭这般崩溃的样子,又惧怕又心疼,温柔将她按在怀里轻柔安抚着。
做了这些措施,楚子凯却没有依虞昭所言快些走,依然缓缓走着,好似南荣府里有何让他惧怕至极的东西,想着能多逃避一刻是一刻。
行于前方的文罗好似已经从护卫那打探得消息,转耳又听见后面传来的哭声,不可置信,只是不明所以睡了一觉,再睁开眼怎就发生了这么多的变故。
母女连心,好似虞昭已经感知到了什么,想强迫自己镇定都无用,明明还未得知消息,悲伤感源源不断涌上心头,在楚子凯怀里哭得都快脱了力。
终于听见前方好似传来了南荣卫骁的声音,虞昭什么都顾不得,挣扎着要下马。楚子凯怕她摔下去,只得停下带着她一起下去。
脚一沾地,虞昭就甩开楚子凯的手,跌跌撞撞朝前方南荣卫骁奔过去,楚子凯紧随其后,咬牙祈祷着奇迹发生。
可天不见怜,南荣卫骁双目通红,极力压抑着悲伤,在看见虞昭那一刻,尽力直起苍老的身板迎上前,说出口的是让人绝望的安慰:“和宁,悲伤无谓,务必先保重自己才好……”
心中那点期望架起的高墙顷刻崩塌,虞昭浑浑噩噩分不清梦与现实,总归眼前景象,都变得灰暗了……
相聚不过两天,团圆的喜气还未见苗头,悲伤却在南荣府晕染得迅速,三更月明晃晃,驱散了白日的闷热,可笼罩在南荣府的悲哀,怎么也散不了。
悲伤至极,南荣夫人哭得双眼红肿,无心论长幼了,同虞昭一同跪坐在虞陆的床前,搂着虞昭像是搂着最后一点支撑下去的希望,不敢放开。
祖孙二人,一人丧女,一人丧母,承受着同样的悲痛,感同身受,互相依偎在一起以沉默做安慰。
绕是已经死人了,前厅之中,该商议的事依旧未停,莲叶跪在一旁烧着纸钱,也不知是否因太难过丧了理智,她失了寻常时候的理性,抹着眼泪,低声骂道:“才将夫人逼迫而亡,就要盘算着怎么要了小姐去。当真不是寻常人干出来的事。”
确实,楚子凯不是寻常人,他是天子。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从来不过是冠冕堂皇拿来唬世人为他效忠的。天子犯法,压根就不会让世人知晓。他想要的,也绝不会因犯了错而退让半分。
自回来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