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门被方才出去的人带上了,还是关不住外面隐隐约约的哭声,还混着风声,从门缝窗缝透进,屋中烛火随之摇摇,把沉默相对的一双人影照得落寞。
床上躺着的人无声,床前两人一人跪着一人立着,好像一切事物在这悲夜静止,唯独伤心独自暗暗蔓延,让失落感染所有人,所有人都不得安生。
无声无息中,风好似把门推开了,其实并不是,原是南荣卫骁默默站在门口许久,担忧着虞昭,终于忍不住开门,想开口劝,欲语泪先流,最后所有话语只化作长长一口气,轻叹出来,无奈又悲哀。
这声音里饱含沧桑,听得虞昭心头泛起酸痛,又愧又痛,想到自家阿祖一生不易,被次次生离死别折煞得心灰意冷,百转千回好容易以为修来了福报,这样快又予他这般打击。
上天当真不公,他此生忠良,已是满头银霜,本该是苦尽甘来无忧齐享天伦的年纪啊,为何会落的这个局面,强忍着失女之痛,却还不得不打起精神,为国事家事操劳。
实在难忍辛酸,虞昭轻声劝道:“阿祖也去陪着祖母休息吧,我娘此生坎坷,就我这样一个女儿,把一切都都给我了,生前未能尽孝,她走后,若再放着她不理,又不替他照顾好你二老,我当真要遭天打雷劈了。”
南荣卫骁并没有离开,缓缓走进来,将虞昭扶起,语重心长劝道:“事发突然,阿祖知你心中悲痛,可不能只顾着伤心,万不能因痛成疾,若你再有个什么不痛快,阿祖和祖母,如何能受得住。”
“孙女知道,阿祖放心。”跪了许久,虞昭的膝下剧痛,迈步都迈不开,躬着身忍着,问道:“闻家的人如何说?娘的归属到底是怎样安排?”
南荣卫骁答道:“闻晟答应将敏红儿的灵堂设在南荣府,只出殡之后,牌位入闻氏家祠就是。方才已经着人来看了日子,七日后出殡,为不冲撞你嫁往大楚的事,免哭礼,在日出之前发丧。”
虞昭越听越觉无力,只觉心肝被一字一句扯得粉碎,快呼吸不过来,眼前景象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再看那地上,泪湿了一片。
眼角余泪始终干不尽,虞昭放弃,终于转头看向楚子凯,长吸一口气稳住情绪,问道:“陛下呢?眼下这局面,欲要我何时去大楚,可愿开恩留我在叶城一段时日?”
楚子凯抬手轻柔给她拭泪,侧面答道:“迎亲仪仗已经从京州出发,七日后到达边境。”
大悲之后就接大喜,连一天都不愿多施舍,他依然这般蛮横,悲切之中,参杂的愤怒被楚子凯这话放大引燃,虞昭忽觉再不想忍受他的这般不讲理的霸道,忍着膝上疼痛踉跄退后几步,避开他的手。
楚子凯抬起的手木木停在半空,气氛着实太尴尬,南荣卫骁无力看着眼前沉默对峙的二人,也不知该如何劝,于是又得一场令人难过的沉默。
期间,德娘带着人,把匆忙赶着新裁好的寿衣端过来了,在门外低声请示道:“老爷,寿衣备了,奴婢为大小姐装点,方才管家来报,说棺木也已经赶制好了,是否即刻就为大小姐设灵堂?”
“即刻……”南荣卫骁答后,无力的叹了一口气,退让开来,对虞昭道:“咱们先出去吧,你回来之后这样久,滴水未进,长夜难熬,伤心过度恐怕也伤身,去用点茶点再回来守灵。”
虞昭木讷点头,迈步往外走,一两步就又停下回望,此刻虞陆躺在床上,熟悉的面容失了平日的哀愁胆怯,从来不曾见过她那般平和安详的样子,只不过那骇人的苍白颜色昭示她已是个无魂的肉架子了,一生飘零,寻着了根,失去这么些年的福分还没能享得回来,怎就那般决绝要弃了人世啊?
三日后就要入棺,七日后就要入土,虞昭不敢去想,上午还与她在一起谈笑,此刻怎就只能留七天了,这样短的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