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三月芳菲盛艳,十里春风夹杂了沁人心脾的桃樱花香,从御苑的方向刮过来,把坐在廊下木木发愣的虞昭唤得回了神,在一旁指挥宫人打点的卓姚暼见她打了一个激灵,只以为她是嫌风冷,忙放下手里的事,走过来劝道:
“娘娘,外头风大,您去屋中坐着等吧,陛下一会儿就回来了,待会要劳累坐好些时辰的车,你先去好好歇一歇。”
“姑姑放心,我无妨,睡久了,反而会没有精神,”
婉言拒绝了卓姚的提议,虞昭没挪动地方,目光还是望着院子里头那一稀疏的花丛,给卓姚指了指让她看,嘱咐道:
“这是阿祖送来的格桑,我本就担心水土不合它落不下根,开春之后,才肯冒出这么些苗苗来,只怕是看不到它头一次开花了,姑姑跟留守的人多叮嘱两句,让他们仔细照看着,别让它被夏日的雨水浇萎了。”
闻言,卓姚连连点头答是,还未来得及转身下去知会,却听门外头有一轻快朗朗的声音笑得肆无忌惮,人未至,声先至:
“娘娘,我回来……”
话音没有吼完,藕花前脚跨入院子门,目光一瞥见卓姚的影子,立刻合嘴噤了声,规规矩矩的迈着小碎步走上前来,得体行礼后跟虞昭禀报道:
“娘娘,卓姚姑姑,我回来了。”
靠矫揉造作装出来的端庄稳重,可骗不过卓姚这一双火眼金睛,藕花试图蒙混躲罚的记挂落空,依然招来了卓姚的一句语气含笑的批评。
“你这丫头,才告一天的假,就玩疯了,宫里头规矩也尽数都忘了,也亏得今天要赶路没时间收拾你,不若然,我自有一套上好笔墨把你伺候!”
虞昭看藕花噘嘴鼓腮帮子装委屈的样子看得好笑,也跟着笑道:
“姑姑瞧她这见了你跟老鼠见了猫似的样儿,想要收拾她还不简单,待会儿自安排她与你同乘一架马车就是,让她规规矩矩坐上一天,一准就把她性子憋老实了,何苦再浪费笔墨。”
“别了吧,我这样胖,只怕姑姑嫌挤,”
说着,藕花抖了抖自己腰上的一圈肥肉证明自己所言不虚,对着卓姚嘿嘿一笑,上前挽着她卖乖道:
“姑姑,本我早与子宜殿下约好了,路上一同下五子棋打发时间,可不料今日我姐姐也要入宫,她第一日当差就要随驾远行,人生地不熟的,我怕她不知规矩会闯祸,想陪她一同待着,不若就劳动你去照看子宜殿下可好?”
被藕花这样一晃一摇哀求着,卓姚非但不批评她没正形,反而笑得面容慈祥,伸手轻点了点她的额角,咬着牙恨恨怨道:
“人都说你怕我,连娘娘竟都这般认为,可我看未必,试问天下哪只耗子能有这么大的本事,敢给我这只老猫安排活做,可见,你小小年纪,却是个修成了精的!”
“姑姑说得好啊!”虞昭双手一拍给卓姚助威,又指着藕花笑她:
“耗子精,你还不快快跪下磕头,谢卓姚姑姑开金口,给你封了这个神位!”
却见藕花被打趣儿了,也不恼怒,把头一扬,如同是受了什么光彩的封赏一般,吐着舌头做了个鬼脸,骄傲地对虞昭道:
“娘娘尽管说,耗子精就耗子精,只要能使唤得卓姚姑姑帮我做事,我才不惧名号难听呢!”
“嚣张!”
虞昭站了起来,抬手给了藕花一个脑瓜崩,把她往旁边一推,撵赶道:
“得了便宜还卖乖,还不去干你的差事,一昧耍懒,当心本宫扣你的俸禄!”
钱财一物,最是藕花的软肋,以此来威胁她,比什么抄书责骂有用多了,果不其然,虞昭话一放出,她就彻底乖下来了,双手合十做了个求饶认输的动作,就封了口不再耍嘴皮子了,老老实实转身,与其余人一起忙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