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了半天的问题来了。
李大叔,这屋檐底下什么意思啊?这都挂的什么玩意?
果不其然,李福是不会让他们失望的,开口就给了他们真正的答案。
嗨,小武,你这么聪明的人,居然看不出来?这是咱们买卖的幌子啊。一个管喝,一个管吃。
这个酒葫芦能瞅明白吧?表示咱们这儿卖酒。旁边这个呢,上面的圆桶子代表着面锅,下面细纸条代表是面条。
这就是告诉人家,咱们这儿也卖煮面条儿啊。看见是红的没有,这就说是汉民的。因为要是清真的买卖,挂的条子就是蓝色的了。
这么一听,还没等洪衍武说话,水清先惊讶上了。
哎哟,您的意思是这都是老年间的讲究?只要咱们挂上这两样,别人一眼就能知道这是酒馆?是饭铺?要这么说,还真不用挂招牌门匾啦?
李福笑着点头。
是这意思。按规矩就是这样。你们年轻人不知道,可上岁数的一看就懂。
水清不禁赞叹不已。
可洪衍武遇事爱琢磨,一转眼珠,他却表示了自己的质疑。
大叔,这不对吧?要按您这说法,那‘衍美楼’还要什么字号啊,都挂酒葫芦得了。再说了,咱开买卖,也不能光指着上岁数的人光临啊。
我觉得,年轻人也爱喝酒,花钱还痛快。现在谁还认识这个啊?所以咱还是得来块儿匾才行啊。
对了,水清有个主意不错,觉着咱买卖要叫‘红葫芦’挺好,和我们洪家的洪也谐音。您觉着怎么样?
哪知道,他这些话一下就让李福给撅了,全盘否定。
怎么样?不怎么样!这‘红葫芦’真要能让人当成别号,口口相传的叫开,那当然不错,可你要非把这仨字摆在明面当字号就落了下乘了。大外行一个。
洪衍武肯定不甘心啊。李大叔,瞧您说的,有字号还不如没字号,我不信
我跟你说啊,做买卖得有规矩,你不能乱规矩。这招牌和幌子干嘛用的?谁都知道是招揽主顾的。可他们有什么区别,怎么个用法,都有讲究用现在的话说是具有科学性,你要乱来可不行。
这下算是扯开了话匣子,李福索性就在外边对着俩幌子,给洪衍武和水清好好上了一课。
说是一句招牌幌子,其实细数起来种类可就多了。字号幌子招牌牌匾抱柱楹联,全在其列。而且各行各业,各有不同,样式也是千奇百怪,什么新鲜的玩意都有。像药铺的爱用膏药样式的,理发的爱用转幌,旅馆在外头必得按玻璃电气灯,这就叫行业属性。
为什么会这样呢?说白了,纯粹是它的用处决定的,它相当于现在的户外广告啊,所以还有个统称叫‘市招’。
你们想啊,真正繁华的街市,那都鳞次栉比地矗立着大小不一各色各样的商店。为了招揽生意,让人记住自己,下回再来。那招牌幌子当然就得明显啊。所以过去的各行各业店家们无不是拿出了看家本事,在招牌幌子上下功夫。有的粉壁书写,有的木刻,有的铜铸,或悬木罂,或悬锡盏,缀以流苏。是一个比一个鲜艳,一个比一个‘有料’。
可话说回来,即使花样再多,但因为约定俗成的规律自有其合理性,顾客不会认错。各个买卖行里的商家,更是绝对错不了也乱不了。不管愿意不愿意,谁都必须遵照着行业特性和买卖的规模来安排招牌和幌子。
我干脆以咱们庄馆行当来举例吧。要说规模上从大到小排,是堂楼居。一般来讲,这些能有正经热炒的地方,幌子形式是比较统一的。
几乎所有的堂楼居,门前上方全都固定扁铁伸出房檐,前端向上卷成数朵花形,其向下弯二尺处挂上两块或四块木牌。汉民的是漆黑或红色地,浮雕立体金漆字,牌下坠红布条。清真的漆黑地金字,下系蓝布条。这就是庄馆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