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卿何竟欲弃朕而去?”面对王章的请辞,刘承祐脸上浮现“不解”,情绪稍外露。
脑子则快速地转动着,王章这番举动背后的原因与目的,并不难猜,大抵不过杨邠之事。然而,真正让刘承祐疑惑的是,王章与杨邠的关系,当真好到那个程度?
只怕不尽然!
王章的态度中有些不卑不亢,只是拱着手,操着苍老的声音,缓缓道来:“臣年老体弱,陛下也是知道的,近来实感力不从心。而今大汉,朝局平稳,地方安宁,陛下英明神武,有诸俊杰辅弼,却是不需老臣这德行浅薄之人,再僭居高位!”
闻其言,刘承祐脑筋只稍微一转弯,意有所指地问道:“王卿何故如此心灰意懒?是不是朕有做得不到位的地方?”
“陛下言重了!”王章长叹一声,摇着头,语气却十分坚定:“实在是老臣病体缠身,而又德不副位,深感惶恐!如今,只欲还乡,置些田亩,含饴弄孙,以享天伦,还望陛下成全!”
见状,刘承祐语气同样坚定,道:“朕不同意!国家财计,离不开王卿,朕必行多情之举!”
皇帝这样的态度,让王章有些意外,抬眼看了看刘承祐,然而并不能从年轻的皇帝脸上看出什么,毕竟刘承祐满脸的“真情”流露。
迎着王章的目光,许是自觉强人所难了,刘承祐想了想,又补充道:“王卿身体不豫,朕这便遣太医出宫,长住府上,以备疗养。公务烦累,卿自可减少劳形劳心之事,交与僚佐。总之,朕还需时时咨询王卿,卿又何忍弃君国?”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大胆地,与刘承祐对视了一会儿,王章平静的面庞间流露出一丝无奈,只得应道:“臣遵命!”
顿了一下,王章又道:“臣终究老迈昏聩,能干不足,长居三司,非朝廷之福。还请陛下,早作打算!”
刘承祐轻轻地“哦”了一声,明白王章的意思。左手撑在御案上,考虑其意见,琢磨了一会儿,淡淡发问:“王卿以为,朝中何人能佐命三司?”
闻问,王章认真了想了想,注意着天子的眼色,沉声道:“度支判官薛居正,可堪重任!”
刘承祐的脑子里,立刻就浮现出了一个气度出众、涵养过人中年官员的形象。不假思索,刘承祐直接拍板:“朕知此人,学识广博,王卿所荐,更当不错。就如此,朕以其为三司副使!”
此番君臣相对的情景,若是刨除那些不为人知的场外因素,传扬出去,倒也不失为一番佳话。然而,事实往往与常人表面所见,大相径庭。
待王章退下之后,刘承祐立刻变了一张脸,有些阴沉。
王章,刘承祐迟早会换掉,在杨邠下台就有所考量的,但绝不是现在。杨邠刚倒,王章若是再被踢出朝廷,不管是不是其主动请辞,都是另外一场,刘承祐心里门清。
故王章在这么个时机,来这么一出,刘承祐不满意,很不满意。
为什么要和杨邠学,过去两年在朝中的作风,可是甚得君心。刘承祐稍感疑惑,或许,还是他对“兔死狐悲”这个词,感触不深。
带着一个并不美妙的心情,刘承祐接见表兄李少游,听取他的工作汇报。这段时间,针对于朝廷中杨邠党羽的清洗,武德司上下是卖了大力气,调查取证,罗织罪名,乃至批捕下狱。
武德司成立快两年的时间了,其间身为武德使的李少游不止一次明里暗里向刘承祐请示过,而今,终于在杨邠案上,开了个口子,予以武德司缉捕之权。
从古至今,哪有特务机构,不享捕问之权的道理。
当然,释放一头饿狼的獠牙,刘承祐并没有忘记给予限制。武德司的批捕权限,仅限于五品以下官员,各级探事,所拥权限亦分等级,并且仅有捕问之权,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