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苑之中,一整排的杏树飘零,枯黄的叶片潇潇洒洒而落。天地间一片惨淡之景,凉风席卷,气氛萧索而凄凉。初冬的成都并不算冷,至少与蜀主孟昶的心情相比,要暖得多。
政殿之中已然架起了暖炉,以供驱寒,蜀主孟昶素来是忌热畏寒。殿内气氛一片紧张,压抑,几名军政大臣都埋着头,缄默不语。包括平日里,总是意气风发,指点江山,滔滔不绝的枢密使王昭远。
“怎么都不说话了?”孟昶坐在御案上边,扫视着群臣,一副愤慨的样子:“如何应对汉军之寇?国难之至,就没有人为朕分忧吗?就拿不出一个御敌的章程吗?”
面对皇帝的诘问,一直主理军政的王昭远终于站了出来,拱手道:“陛下勿忧,臣已调动兵马,戍守剑门、葭萌,以其险要,足可将汉军挡在关外!”
“勿忧?战事糜烂至此,朕岂能不忧?”孟昶满脸愠怒:“凤州战败之前,你不是也说关强道阻吗?结果如何,六七万兵马,竟为汉军全歼!剑阁虽险,你能向朕保证,挡住汉军吗?兴元府难道就不管了吗?”
见孟昶情绪激动,面对其责难,王昭远既是羞臊,又是不忿。觉得孟昶是完全慌了手脚,不由道:“陛下,凤州之败,实乃汉军狡猾恶毒,再兼长时间鏖战,将帅们失了警惕。眼下,李廷珪、赵崇韬、韩保贞等将,已退防兴元府,前方败军兼兴元守军再加北援的五千禁军,已于西城缮城构垒,以阻汉军!
汉军虽则在秦凤取得大胜,但其同样鏖战数月,兵疲马乏民困,需要休整。而今冬季已降,汉军再行南进,道阻且长,粮械补给只会更加艰难。而此番南下进攻兴元府的汉军,兵力也不多。是故,当我军收缩回兴元府,在防御上形势上,比起凤州要良好!”
王昭远这番话,实则也就是用来安孟昶心的,仍逃不脱一个纸上谈兵。而孟昶需要的,也只是颗定心丸。
“能够顶住汉军的进攻?”沉吟良久,孟昶盯着王昭远问。
迎着皇帝的眼神,分明带有几分希切,王昭远却沉默了,素来自信多谋的王枢密,此时也难以给孟昶一个肯定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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踟蹰几许,王昭远脑中似乎恍过“奉命于危难之间,受任于败军之际”,脸上浮现一抹郑重,一抹坚定,咬牙向孟昶道:“向使汉军大举入侵,臣定亲提兵马北上,御敌于关外!”
王昭远可谓掷地有声,孟昶却是下意识地松了口气,自梁泉之战后,败报频来,北方局势日益恶化,丢城失地,蜀军一退再退。
成都朝廷这边,气氛也是一日紧张过一日,于孟昶而言,则更不好过。满朝诸公,惶惶无状,却没有能够站出来,有所担当者。如今,总算还有个王昭远......
叹了口气,孟昶环视一圈,严肃道:“诸卿,而今北汉入侵,强兵寇关,国难当头,实社稷存亡之秋。我父子入川三十载,恩养士民,外侮之至,切望朝廷上下,能够同心同德,一致对外,共度难关!”
“是!”皇帝都这么说了,一干蜀臣,自然地兜着,齐声应道。
“如今北事维艰,但再是艰难,也当积极应对。倘若再这般无所作为,只怕用不了多久,汉军就要兵临成都了!”孟昶表情严肃,情绪激愤。
“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还是重整兵马,安定军心!”王昭远站了出来,一副恢复的志气的样子,朗声道。
“如何安定军心?”孟昶问。
王昭远双目之中露出少许冷冽的色彩,道:“陛下以国中精锐付李廷珪,然其连战连败,丧师辱国,当执之问罪,以正军法,以定人心!”
听王昭远这么说,孟昶情绪也跟着起来了,忍不住挥舞了下手,厉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