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阳这边一动手,朝廷必然正式兴兵南来!”沉吟几许,周行逢看着李观象,双目之中泛起几许狠决“澧州曹胤既死,在汉廷反应过来之前,你说,要不要先将澧州拿下,将北汉的势力先行驱逐出湖南?”
听其言,李观象心下微惊,怎么又旧事重提了,在长沙的时候,周行逢就动了此心思。没有直接表态,只是提醒说“节帅如今为湖南之主,我们打张文表,可以说是吊民伐罪,惩其苛暴虐民。但若是主动进攻朝廷州县,那就是彻底撕破脸皮,被罪为叛逆,也给朝廷动兵的理由,塞天下之口啊!”
“呵呵!”听其言,周行逢顿时嗤笑两声,说“只要兵强马壮,还怕人言?汉廷欲灭我湖南,还怕找不到的借口?与其坐待,莫若率先动手,取得先机!”
说着,周行逢反而坚定了决心,道“澧州这颗钉子,钉在我湖湘之土,我早有拔除之心。集中兵力北上,趁其混乱,拿下澧阳,而后北观荆南形势。若高氏不肖,即兵进洞庭湖,却汉军于大江。”
“如今思来,汉帝竟然如此奸险,早在五六年前,就想着谋取湖湘了!”周行逢暗骂了一句。
观其心意已决,李观象暗叹,这是不打算给自己留后路啊!但也没打算继续劝他,这几年来,除了周妻严氏,还真没人能劝得了周行逢。
“节帅,不管如何,还是先将张文表拿下,夺其兵马钱粮,消除后方隐患,再谋北御!”李观象说。
“你说得对!”周行逢微握拳,神情越发果决“明日,我当随军南下,亲自督战!”
看着周行逢,李观象微微埋下头,眼皮子都下垂许多,心中则暗自寻摸着,周行逢决定孤注一掷,他却不得不为自己的将来做些打算。
初夏的襄阳城,已然有些燥热,随着个各路兵马受朝廷遣派,可谓甲士云集。到四月二日为止,襄阳已集结了足两万六千余兵马。并有五千奉国军,在都将杜汉徽的率领下,先行南下郢州,兵峰直向荆南长林。
埠头之上,一捆一捆的箭矢、刀枪,被光着膀子的民夫搬下船,卸于仓储,转运军营,分发将士。一片忙碌情景中,郭威与几名将吏,一路巡视,遍察诸务。
如今的郭威,只是襄阳府知府,但有一说一,即便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在军中的威望,仍旧不低。谈不上,一呼百应,但禁军的将帅见到了,仍旧会表以恭敬,礼呼邢公。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此事上容不得疏忽!传府令,衙署所涉职吏,当恪尽职守,以供大军,如有怠慢,可就是触了军法,以军法处置,望诸僚警惕!”郭威吩咐着。
朝廷已来了制命,以郭威为水陆转运使,供馈南进诸军辎需补给。听郭威这么讲,跟着的几名襄阳僚属,皆心神一震,赶忙称是。
襄阳看起来确实是个养人的地方,物阜民丰,人杰地灵,在任三载,郭威精气神却是良好。比起正史,没有遭逢剧变,郭威倒已续命两载,并且身体仍旧康健。
“熬了斤三年,终于让我给等到了!”指挥使韩通也跟在一旁,意气有所张扬,说道。
他遭贬襄阳,也两年半载了,一直就等着复起的机会。这两年,日子虽然安逸,但心中郁气难填。去岁,朝廷伐蜀,他甚至去信,责问其子韩徽不是说朝廷将用兵荆湖吗,怎么打到汉中去了,云云。
不过如今事实证明了,其子“橐驼儿”确是见识之人。嘴角泛起些笑容,虽然还没有正式公布,此番取荆湖,慕容延钊是主帅,他为副帅,天子,还是看重他韩通的。
并且,其子韩徽也在南征军中,被宰相魏仁溥荐为行营粮料使。
“陛下将韩将军调至南方,本就存有大用之心,如今,也算偿其所愿罢了!此番南征,必能建得功勋!”郭威笑道,对于韩通,他还是比较欣赏的,性格或有瑕疵,但治事领军,却素来稳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