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度把务实之风注入骨子里了,甚至有过犹不及的情况,出现了许多只务实而不修德的官僚,至今为人所诟病。
当然,随着开宝时代的远去,世祖皇帝的压制力逐渐消失,一些反者,包括看不惯这种风潮的人,开始抬头了,直接抨击世祖之政他们不敢,但拐弯抹角、含沙射影,他们拿手得很。
本次秋举,就被盯上了,会考筹备阶段,就不断有官员提出,当压缩农、医、算、工四科的录取人数,甚至该取消。
理由也很简单,因为开宝时代有不少贪官污吏都是这四科出身的人(虽然其他出身的人更多),同时四科之中,充斥着大量投机取巧、不修德行之人,这样的人是「小人」,只会败坏大汉优良正气之风,不适合为官,更不适合教育管理士民百姓......
提出这些意见的,当然都是些传统儒道士,但根本原因还在于,四大专科实则是从他们碗里抢食,压缩着他们的生存空间。
事实上,到雍熙元年的今天,那些坚持传统、维护旧礼的老儒生、卫道士们,只在明经科有竞争力了,就这还得进行一些与时俱进的改变,就是史科,也不完全由他们把持。湘江学入京后,首先批的就是这一部分人……
而对他们在科举改制上的主张,皇帝刘旸的态度明确而坚决,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地予以否决。
刘旸只提了两点,其一敢违《祖训》乎?要知道,关于科考上的规定,尤其是取材办法与取材思想,是被世祖皇帝纳入到祖制宗法中的,如今大汉科考场上场外呈现的风貌,都在他制定的祖制中找到解释,今秋制举只是继续延续其制罢了。
其二,官员务于实而短德行,那就从这方面进行劝改,对官员之教育鞭策,本也是朝廷吏治的一部分。
至于官员犯了罪,不管是贪墨徇私也好,还是其他罪行也罢,自有大汉法制约束,有监察管理,从科举上动心思,就是南辕北辙,还背祖坏制,愚人之举。
乾元殿修得的确大气,用在宏伟、震撼的辞藻都难形容概其十一,至少就当下,在满殿宾客、侍者、卫士的情况下,一下子引进两百多名进士,依旧绰绰有余。
士子们依照次序鱼贯进殿,个个表情肃重,动作一板一眼,规矩是他们鱼跃龙门后的第一堂课,学得也十分到位。
或许与很多人想象中的不同,那种年轻英俊的书生才子,在新科进士中几乎没有,如要寻找,或许得到京畿市井间的说书杂谈中去听了。
大汉的开科取士,一直都面临着一个「老龄化」的趋势,殿上这一科,也大概是历届以来「最老」的一科了,以三十岁以上为主,四十岁以上次之。
尤其是医、农、工这三门需要足够经验的科目,更不乏须发花白者,面露沟壑、皮肤粗糙者就更失风采。郎中登科,农夫中第,工匠为官,调侃的就是这三门,即便事实上,三科进士,同样是修习圣人之道,其中学富五车者未必弱于那些博学鸿儒。
而本科,年纪最轻者,竟然是一名来自江南道苏州的士子,丁谓,时年二十八。
见到郑重下拜的进士们,刘旸都决定不用「年轻俊杰」来夸奖他们了。而放眼望去,殿堂之中,对这届的进士,不是少人都面露玩味,也有微带调侃之色的,当然,还有三馆、翰林院的一些老学究们,表情更是精彩......
新科进士们,在这大殿上,当然不敢东张西望,但对异样的气氛多少能够察觉一二,有些权贵的目光是不假收敛的,一个个「瑟瑟发抖」,只能强撑着。
二十名内侍分为两波,一递碗,一倒酒,整齐而从容地,给两百多名新科进士倒上酒。
其后,刘旸方端起酒杯,环视一圈,朗声道:「众卿
举杯,与朕一道,敬本科进士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