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士廉道。
“英明的是先帝!”刘旸断然道,嘴角复现出少许的苦涩:“朕若是英明,何以让人小觑,反复挑衅?”
对此,徐士廉默然,虽然他还想再劝皇帝忍耐,但此时实在说不出口,因为就如其言,整整一年多了,纷扰不加少,骚乱反在加剧,忍已经不该再是皇帝的治国理念了。相忍为国,若成了单方面的,那就是一厢情愿了。
“徐卿,你家有多少地?”刘旸忽然闻道。
对此问,徐士廉下意识地陪了几分小心,但稍作斟酌,还是如实禀来,道:“臣出身寒微,入仕之后,泰半时间居边州,及奉调入京,朝廷以榆林却乱之功赏,兼多年俸禄及陛下之赐,在家乡置有薄田百亩,只待致仕之后,还乡养老。”
对这个回答,刘旸眼神中闪过少许恍惚,连徐士廉这等一心扎在公事政务上的干臣,公事之外,仍不免将俸禄、赏赐拿回乡置办土地,而况他人。
百亩地虽然不多,却深刻地反应着大汉臣民们对于土地那等偏执的热爱。大汉帝国的商品经济在过去的几十年蓬勃发展,但是经济,依旧是建立在以亿万计的土地基础上。
“百亩地够吗?”刘旸又这么问道。
“臣家里人丁不多,连带父母妻儿,也不过六口人。待臣归养之后,足以耕读传家了!”徐士廉很坦然地道:“时下土地之经营,雇佣了三户人家,每年扣除雇资以及税赋,也有不少盈余......”
“百亩田土,就足以让朝廷一四品大员满足!”听完徐士廉的叙说,刘旸又不禁愤慨道:“然而,有些人家万亩肥田,仍不知惜福,仍要对那些穷苦民众敲骨吸髓,贪婪之心,令人作呕,他们的礼义廉耻,道德抱负,都学到哪儿去了!”
“陛下息怒!”见刘旸怒火蹭蹭往上冒,徐士廉立刻劝道。
刘旸则一摆手,一副朕很冷静的模样,沉吟良久,郑重其事地问道:“关于税改,如今朝里朝外,争议甚至反对之声很大,有些人甚至将其批为乱政虐民之源,以你之见,朕当如何应对?”
闻问,徐士廉一时没有作答,而是极其严肃地反问刘旸道:“陛下欲改世祖之政乎?”
注意着徐士廉那张凝重的面孔,刘旸洒然一笑,就两个字答道:“如何?”
徐士廉深吸一口气,便有些激切地说道:“乱政者,不法勋贵;祸国者,背主官僚;虐民者,无良地主。此三者,乃税务改制骚乱之根源!
恕臣直言,陛下当矢志如一,坚定如初,推进改革,不因一时阻碍滞而气馁!
如有改弃,一则背先帝之志,二则损朝廷权威,三则伤改革志士与天下庶民之心......”
见徐士廉说得如此恳切,刘旸淡淡地笑了,不知讥讽向何人,随意拿起一道御案上的奏章,道:“然而,天下庶民,已经被税改折腾得筋疲力尽,已经处在水深火热之中了......”
徐士廉当即道:“奏章中上报之骚乱,与全天下德惠之小民贫农相比,能占几何?
恕臣直言,大汉税制改革进展到如今,已然见到成效,反对之声越激烈,越见改革之必要!
同时,若有始无终,半途而废,既无济于解决当下面临之问题,还会使大汉税制更加混乱,于臣民而言,也会造成更大的伤害。
臣,祈请陛下明鉴!”
徐士廉对过去半年间发生在帝国内部的民乱看法就相对清楚了,税改固然在执行中,在有心人的对抗中、曲解利用中,造成了不小的破坏与混乱。
然而,实事求是地说,那终究是小部分,大汉主要的权贵、地主群体们,多少还是有些底线的,不是人人都敢明目张胆地对抗朝廷大政,也不是所有地主都连最后一粒口粮都不留给农民,否则,这大汉帝国早就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