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人生、事业、家庭不可承受之重。
在朝廷对经商一步步放松的进程中,有太多人提出异议,觉得充满铜臭味的商贾,唯利是图,败坏了社会风气,同时担忧人人从商,会影响社会生产,不利于社会治安云云。
但事实上,经商,尤其是在外跑行商的,面临的风险远超旁人想象,也实在不是普通平民能够做的。而担了那么大的风险,牟取一些高额的利润,似乎也就不那么难以理解了,否则,谁冒着家破人亡的危险从事这等行当。
曹永当初在京中时,还信誓旦旦,即便搏命,也要搏出一场富贵。然而,经过这一趟商旅之后,方才意识到自己此前的考虑,仍旧太简单了。
京畿里的波诡云谲,人心险恶,那里的经验,似乎并不适用于上海的江湖草莽,血腥厮杀,这里显然是另外一种规则,建埠以来三十多年,仍在飞速发展,一切都释放着一股草莽之气,所有人的人与事似乎都在野蛮生长
因此,还得再提一句,曹永一行,实在是幸运。
一次性拿出55贯钱,全部用来进棉布,用115文一匹的价格,拿了480匹布。这样的低价,即便在上海这样的大埠都是跌破市价的,这批货显然是有特殊性,并不是从松江沿岸的那些布行买的,货源的乃是鱼行的一家渔货店,提货的时候都能从布上闻到一些鱼腥味
在大汉几乎每个城市里,都已经形成了行会制度,在多年的发展下来,这一套已经相当成熟,各大行会势力,组织严密,等级森严,一致对外,统一行动,借机牟取了大量利润。当然,官府、权贵那一份“份子钱”是不可能少的。
在上海县这种野蛮生长的地方,当然也有各种行会,棉行则是其中规模较大的一种。但是,组织可就要松散得多了,苏、秀二州的矛盾不解决,产业之争就不可能停止。
而在同产业之外,还经常出现各种戗行的商业行为,打渔的去卖瓜果蔬菜,去跑运输,去拉客揽货,去卖丝绸布匹,似乎也就合理了。而因为戗行的事情,各大行会之间出现一些争斗、厮杀,同样也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当然在这里,且不提戗行的情况,也不提那家渔货店从那儿搞来了棉布,但就曹永眼里,虽然都是旧布,但质地还不错,成色也保持不错,就是鱼腥味不免有些重,但也有办法解决,最关键的,是它便宜啊.
同时,只有一个要求,不能在周边散货,这对曹永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至于货的来源如何,曹永并不关心,或者说不敢关心,甚至他心里也清楚,接这批货,就是在犯险。
或许来路不正,但若是正价货又哪里轮得到他,他又哪儿来的资本ID。而若不犯险,想要暴利,怎么可能。
同时,货主“江湖气”十足,不只低价供货,还豪爽地帮忙介绍搬卸、船运,近五百匹布运回京畿,只收9贯钱,就冲这低廉的运费,都值得冒一次险。
若非资金不够,曹永甚至想再多进一些,虽然没到货仓去瞅瞅,但观那姓孙的供货商的表情,不到500匹布,只是小生意。但是没办法,剩下的钱,还得充作回去的路费、运费、打点,到了洛阳口岸还好缴税
曹永和他的账房合伙人仔细测算过,倘若一切顺利,把布拉回洛阳卖掉,哪怕只卖250文一匹,把包括本金、借贷、利息、税费以及所有零碎支出的成本都算上,也能赚大约24贯钱。
250文,也只是最保守的出货价,而在此基础上,每高一文,都是近半贯钱,纯利!
这样的预估,让包括曹永格外兴奋,这样的暴力,不比在京城当牙郎赚得多得多?得介绍多少生意,又得多大的生意,才能有这么高的佣金。
当然,之所以能测算出这么高的利润,原因也是多方面的。一当然是往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