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营的名册上共有五百个兵,但事实上只有两百出头,并且这两百多个兵中还有四十多个上了年纪的老兵。以至于每三年一次的大阅,王二墙都要提前两个月召集手下的把总、外委,让他们把手下的额子都招齐。
事关各自的前程,那些个把总、外委也不敢怠慢,一到大阅就把奉节城里的那些个泼皮光棍和那些个无所事事的人招到营里,三天一小操、五天一大操,天天下校场操演,等过了大阅这一关再让那些个泼皮光棍滚蛋。也正因为兵员不足,为了收拾云南的衙役和青壮,刚才左营堪称倾巢而出。
兵员不足的好处是营房够多,把包括税吏税卒、船家货主船工脚夫在内的近百号人带进来,营里并没有因此而拥挤。
一进左营,韩秀峰摇身一变为“军师”,提醒王二墙哪些人应该关在一个屋里,哪些人应该分别看押。
等手下的兵把那些人“分门别类”的关进营房,王二墙禁不住笑道“三娃子,志行,你们也进去吧,协台马上就到。”
“叔,接下来全靠你了?”
“放心吧,我协标死了两个人,协台自然要给我们做主。”
杜三还是有些不放心,回头问“二弟,你再想想,想想有没有遗漏。”
韩秀峰回头看看营门,笑道“理全在我们这边,有啥好担心的,等着四堂会审吧。”
“行,这我就放心了。”
杜三点点头,大步流星走进左边的第二间屋,韩秀峰再次给王二墙拱手作了一揖,这才转身跟了进去。
……
接到王千总派去的李把总禀报,夔州协标刘副将大吃一惊,立即喊马夫备马,带着“字识”(绿营的书吏)风风火火赶到左营。
与此同时,夔关监督也接到辉图禀报,同辉图、佟柱一起赶了过来。
“刘协台,你的部下好大的胆!”
“范监督,我协标死了一个马兵和一个步兵,我绿营兵丁的命虽贱但一样是命,要是不给他们的家小一个交代,这兵让刘某怎么带?”
“可这事发生在我夔关!”
“范监督,你夔关专事课税,如果连这也管,那置奉节正堂乃至府台于何地?”刘副将阴沉着脸朝知府衙门方向拱拱手,冷冷地说“兹事体大,刘某已差人去知会奉节正堂,也已差人去向府台禀报。范监督,你来的正好,等会儿可一起听审。”
范监督暗想这帮丘八做事居然滴水不漏,轻描淡写地说“这还差不多,我们就一起在此恭候府台吧。”
刘副将早看他不顺眼,带着几分嘲讽地说“范监督,说起来这似乎不关你夔关的事。”
“你手下抓了我夔关的人,怎么就不关我夔关的事?”
“这事我晓得,范监督误会了,您的人王二墙并没有抓拿,而是请过来作证的,他们是证人不是人犯。”
“被关在里面,跟人犯有什么两样?”
“不一样,不一样,人证跟人犯怎么能一样。”
两人正斗嘴,奉节县太爷坐着轿子到了,可能是来的匆忙,只带了一个长随和四个皂役,既没人打伞也没人敲锣,更没人在前头举“回避”、“肃静”的衙牌。
文贵武贱再一次上演,邢知县一见着夔关监督就急忙下轿打千行礼。尽管刘副将的品秩比他高很多,但进士出身且做过翰林的邢知县见着刘副将只是拱拱手,这个礼敷衍的不能再敷衍。
刘副将早习以为常,懒得跟邢知县置气,冷哼了一声,转过身去继续等知府大人。
“范监督,铜天王真打算栽赃嫁祸那个捐纳出身的巡检和那个路近本县去兵部补缺的武举?”知县是亲民之官,事情发生在奉节县城,邢知县自然要赶紧问个清楚。
范监督回头看看辉图、佟柱二人,苦笑道“应该是,解运官铜虽说是个苦差累差,但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