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行,你是问像我们这样的府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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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二爷岂能不晓得韩秀峰为啥问这些,苦笑着说“京城是有不少府馆县馆,不过大多是江浙、湖广、安徽、山西的,人家要么朝中有人,要么在京官员多,不光有试馆,还有铺面,在城外甚至有义馆。我们朝中没人,在京官员又只有这几个,跟人家没法儿比。”
“行馆呢,我们重庆在京城有没有行帮,有没有行馆?”
“更没有,”费二爷接过潘二端来的茶,无奈地说“虽说我们四川乃天府之国,财赋占大清十分之一,被朝廷誉为不涸之财源。却向来少巨富,几乎没听说哪个州县有富商大贾。省内商户倒是活跃,不过大多是客籍,钱全被江浙、湖广、山陕商人赚走了,更别说在京城了。”
“唉我们四川人是不大会做生意。”想到巴县快成八省行帮的天下,韩秀峰失望的点点头。
钱俊臣抬头道“我们四川的商贾是不多,但也不是没有。”
韩秀峰下意识问“钱老爷,我们四川有没有在京城的商家?”
“志行,能不能别再这么喊,且不说你也是官身,就我现在这样算啥子老爷。你要是瞧得起我钱俊臣,我们就以兄弟相称。”
“行,以后就称呼钱兄。”
“好,我们说正事,”钱俊臣抬头看看杜三,竟摇头晃脑地说“泸州等地酿有小酒大酒,自春至秋,酤成即鬻,谓之小酒腊酿蒸鬻,候夏而出,谓之大酒!诗人墨客留有赞酒诗文,黄庭坚曰江安食不足,江阳酒有余。杨慎曰江阳酒熟花似锦,别后何人共醉狂,又曰泸州龙泉水,流出一池月。把杯抒情怀,横舟自成趣。”
出口成章,果然有学问,可惜中了进士也做上了官却没赚到钱。
韩秀峰暗叹口气,追问道“钱兄,你是说有四川同乡在京城卖泸州的酒?”
“正是,”钱俊臣喝了一小口茶,眉飞色舞地说“去年春节省馆团拜,喝的便是泸州温永盛的老窖。二爷,那天你也去了,你也喝过。”
“想起来了,是有这回事,好像还有个啥典故。”费二爷沉吟道。
“这我记得,”钱俊臣对去年团拜时喝过的美酒念念不忘,竟如数家珍地说“这泸州老窖原来不是温永盛的,最早是顺治朝的一个舒姓武举,在陕西略阳带兵时发现当地的酒好喝,便多方探求酿酒诀窍。后来解甲还乡,把当地的万年酒母、曲药、泥样全用竹篓装上,聘请当地酿酒师傅,一起回泸州老家,在泸州城南选了一块泥质适合做酒窖的地方,恰好附近有一口龙泉井,井水清洌而甘甜,与窖泥相得益彰,于是开设酒坊,试制曲酒,这便是泸州的第一个酿酒作坊舒聚源!”
提到武举,杜三来了兴趣,禁不住问“后来呢?”
“在舒家子弟苦心经营下,舒聚源之名开始在我们四川乃至云贵传开。可惜到雍正朝时,舒家第八代当家的子弟败家,竟把窖池卖给泸州另个一酿酒世家温家,舒聚源就此更名为温永盛。温家历代子孙秘方研制,苦心经营,温永盛老窖也从此名扬天下。”
韩秀峰能喝点酒但不馋酒,打听这些更不是想找酒喝,紧盯着他问“钱兄,这么说温永盛在京城有分号?”
“分号倒是没有,我们去年能喝上温永盛的老窖,是因为温家有个子弟想在京城打开销路,不晓得走了谁的门路,竟把他家的酒送到了我们四川会馆的团拜宴上。”
“晓得他住哪儿吗?”韩秀峰追问道。
“这就不晓得了,不过也不难打听,京城没有泸州会馆,但有泸县会馆,想晓得他还在不在京城,明天去泸县会馆一问便知。”
“钱兄,除了泸州温家,你还晓得有谁在京城做生意的?”
“有一个做桐油生意的商贾,成都府人氏,姓啥叫啥我忘了,不过我晓得他住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