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你跟你这三个儿女,便跟着我们一起干吧!”
走在路上,朱时茂没有回头但是话语却是悠悠传来,这个世道下一个能心里装着家中孩子的人不少,但是能像这个汉子一样将女儿也装在心中,抵死不想让她们受委屈的,那可就不多了。
既然撞见了这么一个人,光是他跟自己一样维护女儿的性情,便足以让自己心软,留他们在身边有个照应,总比现在这般衣食无着要更有希望些。
“…………”
汉子却是犹豫了,他可不知道之前朱时茂的话语乃是试探,故而面对朱时茂的妥协和建议,他心中却是警惕地以为,这家伙莫不是依旧还没有死心,真是看中了自家这两个幼女了?
“嘿,想什么呢!”
朱时茂见汉子不回答,转头一瞧他那张充满担忧恐惧的脸,顿时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老子真要看上你家闺女了,早他妈在刚才的地方便将你砍了,随地一埋不就万事大吉了?”
“…………”
看着年当力壮,满身横肉的朱时茂,再偷偷一瞥自己这一身骨肉嶙峋的虚弱身子,汉子不得不承认,朱时茂所言非虚。
在这个世道下,野外杀个把人抛尸荒野,便是官府也是懒得理会的,因为民间早已是司空见惯了。
“老子刚刚只是想试试你的人品,看看你到底值不值得老子搭救而已!”
见汉子仍旧犹豫,朱时茂颇有些无奈但又有些不耐烦地解释了一句。
“那、那便依了当家的吧!”
汉子答复的语气里,没有太多惊喜反倒多了几分无奈?听得朱时茂差点就此反悔,想要收回之前的提议,不过看看汉子身后两个亦步亦趋的女娃,再想到自家那个常年不能见面却音容笑貌全在脑海中的小公主,朱时茂最后忍了忍,将不忿?压了下去。
“对了,你姓甚名谁,日后大家都在一个锅里吃饭了,总不能不知道你家姓名吧?”
直到现在,朱时茂才突然想起这汉子一家人连个名字都没有说过,让自己连招呼他们都不知叫啥。
“回当家的话,小的姓房名阿大,还留在当家休息之地的,乃是我家大郎,叫阿德,这是我大闺女妮妮,小女儿楠楠。”
汉子终于醒悟自己尚未报过名号,随即便老老实实将自己四口人的名字一一说了出来。
“你家婆姨呢?也没见双亲啊?”
朱时茂只见这房阿大一家人除了阿大一人为长外,却是没见其他长者,故而好奇问道。
“我家媳妇早前遭了一场重病,没能打熬过去,丢下我们一家人去了。”
说道自己的媳妇,房阿大难得露出几分悲戚之意,带着鼻音回答着“家中两位长者不愿随我离家逃难,至今仍在老家守着,也不知道现今如何了。”
这便是民间的无奈,若是房阿大与自己大郎两人留在村中,虽然或许过得比现在要好上几分,可是大郎已满十五,自己又不足四十,这便意味着他们一家着两个男丁总有一个要被官府征调,送上战场去。
没奈何,房阿大只能带着大郎一起逃出村里,如此这般至少也能给他房家留下一后,不至于断了根儿。
至于家中双亲,为了不成房阿大他们的拖累,主动提出留守家中,守着那两亩薄田也总比外面飘零,能够多活些日子。
而房阿大也算是孝顺之人,家中老人顾惜自己,那自己更不能给老人增添负担,若是孩儿他娘还在世,留下两个女儿和老婆一起照顾老人,也不失为一个号办法。可是谁让孩子他娘过世得早呢,若把两个半大奶孩子留在家中,那岂不是给老人家增添负担吗。
故而,房阿大一不做二不休,干脆把三个孩子一起带出村里来,成了明朝万千逃户中的一员。
“哎,都是可怜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