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伯渠畔的螃蟹肥大味美,一年到头都能搞来肉质丰满的螃蟹,只是吃螃蟹极为麻烦,往往也就是苏州的穷苦人家才拿来充当菜肴。
达官贵人食蟹佐酒不假,但真个时不时当做家常菜来吃的,很是少见。除非是真的爱极了吃蟹,大抵上也是偶尔为之。
靠近虎丘山的泰伯渠以东有一片沼泽地,连片的小湖泊和洼地,还没有形成老张非法穿越之前的湖泊群,但莲藕成片,鹭鸶成群,却再寻常不过的风景。
“官人,这大蟹还真有几只,可是要现在拿过来?”
“噢?有多大?”
一艘小木船的船头,渔家戴着个遮阳兜里,精赤着上身,皮肤黝黑但筋肉结实,一看就知道是常年在水上过活的。
“有一斤的货,大的弗得了。”
听得有一斤的货,岸上坐在藤椅上的年轻人顿时来了精神:“快快快,拿过来拿过来,今日正好有席面要操办,合该我立功!”
河蟹上了半斤,都是千挑万选,到了六七两,那已经是万中无一,倘若是八两的大货,简直就是河蟹中的霸主。如今居然有一斤的,简直是匪夷所思,听都没听说过。
年轻人也是爽快,直接摸了一叠飞票出来,大声道:“这一斤的,一百贯!”
“……”
站船头的老渔家脚步没站稳,差点腿软掉水里。
“一、一百贯!”
“对,一百贯!赶紧赶紧赶紧,赶紧把货拿来!”
“一、一百贯……都、都可以买个倭女来入了。”
老渔家咂咂嘴,螃蟹这破烂玩意儿,他们吃得想寻死,根本卖不上价钱。实际上苏州常州本地,这年头如果要吃螃蟹,普通人家就没听说要去买的,临到吃晚饭的时候,跑河畔随便摸两把,这螃蟹、蚬子、河蚌,什么都有了。
倘使有点家当的,绑个鸡肠子或者牲畜内脏之类,扔到河里去钓螃蟹,一顿饭的功夫都不要,满满的一大水桶可以钓上来。
二十斤的螃蟹,用不了多少辰光就能钓起来。
倘若坊里弄堂之间,听说哪家小郎细娘吃螃蟹是去花钱买的,大约是鸡毛掸子能把屁股打个稀巴烂。
这光景,岸上的年轻人说一百贯买一只大螃蟹,老渔家只当是玩笑话,弄他的空头来着。
只是见年轻人一脸的急切,又是掏出了飞票,渔家船尾的后生也催促道:“爹爹,那是飞票,不是废纸。”
“老子知道!”
回头瞪了一眼后生,大约是当爹的,于是转头对岸上的年轻人道:“官人歇一歇,吾这就去取蟹来。”
“快去快去!”
年轻人连忙催促着,此时他兴奋无比,搓着手道:“姑父爱吃螃蟹,这真是个好当口,一斤的螃蟹,定能让他开怀。”
“二郎,一百贯买只螃蟹……”
伴当有些犹豫地看着年轻人,“若是被老大人知道,怕是要责骂啊。”
“甚么时候琅琊王氏的子孙,消遣个一百贯也好这般斤斤计较了?”
年轻人眉头微皱,“大父若是知道了,怕是只会说我办事灵醒。你不知道,这光景辽州、徐州来了人,好些个都是朝野有名人物,若是招待周到,姑父一高兴,说不定我也能去武汉厮混,省得在这里天天钓鱼,无所事事。”
“那好吧。”
想想也对,用常理来判断张梁丰,一般都是错的。伴当心想着现在琅琊王氏的大靠山安平公主去了京城,此时也是显露一下琅琊王氏办事机灵的好机会。
回头看了看,泰伯渠往南朝着虎丘山的方向,又一处楼阁极为显眼,那边视野开阔,能够看到德明堂的景致,也能看到泰伯渠这里的风光。
此时楼阁内外很是热闹,各种奇形怪状的马车陆续到场。
北地的大马车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