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桂祖籍高邮,留在高邮这一枝本来算不得大富大贵,但是自天下崩坏以来,武人的地位急速拨高,各地总兵,哪怕是崇祯都不敢随意乱杀,因此连带吴家的地位也有所提高。
吴家的家主名叫吴孟贤,四十来岁,一副和和气气的员外模样,不禁与王安相互看了看,都从彼此的目中,读出了为难之色。
李信刚入高邮时,抄杀贪官污吏的狠劲让人心底发寒,可是派了人给他,就真是掉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尤其是吴孟贤,还要考虑到远在宁远的吴三桂,一时均是默不作声。
其余乡绅也在看着这二人,心里各自盘算,席间的气氛沉闷之极。
“好,既然各位不愿助我,我也不让各位为难,就请留在州衙做客罢!”
李信冷冷一笑,拂袖而去,其余诸人也跟着离席。
“王老,吴老,司令爷把我等软禁了,这该如何是好啊!”
“怕是不久就要下毒手了啊!”
顿时,屋子里吵吵嚷嚷,有幸列席的十来名乡绅纷纷围上了王安与吴孟贤,出乎意料,这二人不慌不忙,居然夹起菜肴,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
“哎呀,都火烧眉毛了,你这两个老家伙怎还有心思吃喝?”
有人大急,就要夺王安的酒杯。
“诶~~”
王安伸手拦住,一饮而尽,才笑道“诸位何须着急,我等被软禁于此,岂不是最好的结果?”
“呃?”
众人相互看了看。
吴孟贤道“我等若相助司令爷,就是谋逆,万一司令爷兵败,必是满门抄斩,就算能求得人出面,散尽家财,你我之罪亦是难以开脱,若是不助的话,呵呵,司令爷可不是什么手软之人,当真是两难之选,好在司令爷并不为难我等,将咱们这十来人软禁在州衙,明是震怒,实是暗助之举,各位可曾明白?”
“噢~~明白了!”
“司令爷倒也仁义!”
众人纷纷恍然大悟。
又一人问道“那若是司令爷得胜,将来会不会下手报复?”
王安道“老夫观司令爷,并非心胸狭窄之辈,且自入驻高邮以来,不取民一分一毫,若非胸怀大志,岂会如此?倘若司令爷真能打退黄得功,老夫便赌上家业,力相助于他!”
“这……”
众人都为王安的魄力而震惊。
吴孟贤叹了口气“当今天下,流贼四起,外又有东虏入关寇掠,十余年来,未有丝毫好转,反朝庭愈发虚弱,眼见亡国在即,哎,大明朝两百七十年的江山,竟落到如此田地,虽皇上励精图治,可气数已尽,人力徒之奈何?倘若司令爷真有真龙之相,这未尝不是你我的机会啊!”
一想到大明将亡,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些沉重,毕竟在座的,都是乡绅富户,是大明朝的即得利益者,可明眼人都能看出,大明朝这艘破船,真的要沉了。
况且历史上的哪次改朝换代,不是杀的血流成河?贫民百姓自不用说,富户乡绅家破人亡亦是难以计数,因此转投一个强有力的势力,与之结合,立从龙之功,才是最好的选择。
但是选错的话,后果将不堪设想!
那么,李信真有真龙之相么?
说话大实话,如果大明灭亡不可避免,非要择一明主而投之,高邮乡绅宁投李信,也不会投李自成,张献忠之辈。
有人问道“吴老,谁都能投司令爷,可你家……你那侄子是宁远总兵,你若投了,令侄岂不是要受影响?”
吴孟贤摇了摇头“事已至此,如之奈何?泾阳先生(顾宪成字号)说的好啊,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在国家危难之时,家事与国事岂能分得开,大势当前,总要有所取舍,罢了罢了,咱们静观其变便是!”
众人纷纷叹了口气,只觉心头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