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孙霏便又道“水小姐不知道吧?其实一年前——”
“孙霏。”原本一直保持沉默的江寒月突然喊出声,两个女人都转头看向他。
“无妨,学长,这是我至少该为你做的。”孙霏回过头来看着无瑕,语调极其温柔。“水小姐看来是个聪明人,应该也猜到了吧!一年前那场车祸,开车的人其实是我。”
早在江寒月出声喝止孙霏之际,无瑕心里虽然闪过这荒谬的想法,但真正听见当事人开口承认,心底仍是一怔。
见无瑕怔住,孙霏不无自嘲地笑了笑。“讽刺的是,我没大碍,学长却因此失明。照理说,我该负起责任照顾他一辈子,可是这个男人……”她抬起纤手,指着僵坐在沙发上的那个男人,柔声道“他说他不需要我的照顾,我如果敢因为内疚而放弃自己的人生,他会当场死给我看。当然,以他的个性不可能会真的去死,那时我们也都以为他颅内的血块会被自体吸收而渐渐消失。事实证明我是个自私的女人,所以一得到脱身的机会,我立刻就走了。没想到一年过去了,他还是没有恢复视力,而我爱的男人其实也不爱我,兜转了一大圈,当我想回到最初的那个人身边赎罪时,他身旁却有了一个你……”说到这里,她竟已语带哽咽。
无瑕刚刚从诧异中恢复过来,她嘲弄地看着孙霏。“真是巧,命运总是难以预料。”
孙霏眨了眨泪眼。“水小姐不相信我?”
“我该相信吗?”无瑕笑着反问。
江寒月太过熟悉无瑕声调中的嘲弄,听见这话,他蹙起眉。
“孙霏,时间不早了,你是不是该回去了。”这不是问句,而是委婉的命令。
“是啊,王司机不晓得到哪儿去了?这么晚了下山不方便,不如请他送你一程。”无瑕笑眯眯附和。
“王司机是去找你了。”江寒月忽然说道。
无瑕立即被自己口水呛了一下。
江寒月又抛出一句“你晚归,他们担心得不听我劝全跑了出去。刚刚我才打过电话要他们先回来。”既然江云锁今天先让孙霏过来了,应该暂时不会再有其它小动作。想必无瑕只是稍微晚归而已,没出事,他便稍稍心安。
这下子,无瑕终于知道为什么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了。
有点惭愧的,她走到他身前,捉起他左手问“不是已经把号码给你了,怎么还……”
缓缓摊开他手,发现早先写上的字迹仍历历在目,只有字缘微微潮开来。
深蓝色的笔画在他掌心处交织成图纹,彷佛可以按图索骥,找到埋藏于隐密之处的宝藏。
“我上厕所没洗手。”他突兀地说。
头顶上忽然飘来这么一句话,无瑕忍不住噗哧笑出,抬起头来,果然看见江寒月有点愤慨的表情。
“无瑕,你到底在我手上写了什么鬼?”等不及孙霏离开,江寒月已脱口问出。
不怕脏,指尖挠着他掌心,无瑕笑道“不就一串数字?”
早先,江寒月怕字迹糊掉,又不想让人看他的手,便强忍着没进厕所。
等到后来真的忍无可忍时,才进了厕所一次,却怕洗手时水会冲掉字迹,因此只是轻轻让水流过手掌,忍着没去搓,以免字迹脱落。没想到无瑕竟然又逾时不回,当他尴尬地将掌心摊开给钱管家看时,钱管家居然不顾形象,只顾着大笑,说什么也不肯告诉他到底在他手掌心看见了什么。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不管无瑕在他手上写了什么,一定不是她的电话号码。
本来他大可直接将字迹洗掉,偏偏不甘心,想留着证据好质问她。
既然如此,脏便一起脏吧!
收起五指,牢牢捉住她不安分的手指,江寒月着恼。“实话!你说不说?”
“不说。又怎样?”无瑕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