辙了。
心里这么想着,宋琅的脸色渐冷,眼瞳之中凶光内敛,犹如一头潜伏在黑夜之中,正待狩猎的凶恶老狼,已全然没了当初那个滥好人的半分影子。
这种从一个极端到另一个极端的变化,究竟是好,还是坏,或许最后只能用时间来证明。
忽然间,原本就睡得极浅,在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声叹息后,骤然惊醒的梅清秋迅速下了榻,竟连单衣也来不及披上,便绕过屏风,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二十年来,她已经养成了习惯,宋琅房间里任何一点细微的小动静都足以弄醒她,不过她依旧担心是否是自己的错觉,不想惊扰了宋琅,所以她只是试探性地小声呼唤了一句。
“四郎?”
这是一个很合乎规矩的称呼,宋琅行四,而双方在名义上虽是主仆,但因为关系亲近,故而私下里梅清秋都是以四郎相称,只有在外才会称呼“主子”或是“四爷”。
宋琅回过神来,两世被害所积攒的怨气往里一收,扭过头去,望向了黑暗之中,那隐约可见的曼妙轮廓,不过他的心中却未升起丝毫淫邪之念。
梅清秋让他想起了自己还在孤儿院里的时候,也曾遇见过这么一个大姐姐,她当时是附近大学的学生,利用课余时间来孤儿院做义工,对自己很是照顾,不光是经常给自己带些美味的零食,而且时常会赠予自己一些书籍,教导自己要与人为善,将来一定要做个好人。
她就像是一道温暖的阳光,照亮了宋琅整个童年,也正是因为她的存在,宋琅在长大后才没有变得偏激或是堕落,并且在拥有了一定财富之后,甘愿投入自己全部的热情去做慈善,回馈社会。
只可惜,天不怜好人,等到宋琅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罹患癌症,病入膏肓,哪怕有宋琅的全力资助,可在几次化疗后,终究未能撑过去,很快便离世了。
当时他哭了整整一天,之后得有小半年都未缓过劲来,如今再看到同样是自小便悉心照料“自己”,甘愿独自吃苦受累,穿旧衣,用旧物,一枚铜板掰成两半花,却从未让他这个主子过得有多窘迫的梅姐姐,不禁生出一股又逢故人的怜惜感,记忆里的两个人影重合在了一起,帮助他一下子拉近了与这个本来陌生的世界之间的距离。
宋琅一开口,声音无比温柔。
“梅姐姐,我睡了多久了?”
再度听到那熟悉无比的称呼,梅清秋顿时面露喜色,只当是白天主子大病初愈,精神还有些恍惚,才未能认出自己,当下心中欢喜,赶紧走了过来。
她在这里服侍宋琅多年,早已养成了习惯,无需点灯,仅凭记忆便轻松绕过了拦路的屏风与小案几,快步走到了宋琅的床边,侧身坐在床沿上,很是关切地询问道“还昏么?可有哪里不舒服?饿不饿,可要吃些东西?”
梅清秋全然忘了自己因起得太急,身上只穿了一件简单的亵衣,大片雪白都露在外面,因为靠得太近,故而哪怕是在夜里也清晰可见,害得宋琅不得不立马挪开了视线。
他吞了口唾沫,方才道“我不饿,梅姐姐,我睡了有多久了?”
梅清秋黯然道“算上之前,拢共有三天了。”
一提起这事,她便忍不住埋怨了起来。
“你说,你为什么深更半夜要偷偷跑出府去,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若是真出了事,我可”
说着,便又要哭。
其实她从来都不是个爱哭的女人,正相反,她年仅七岁便开始伺候起当时还是婴儿的宋琅,二十年风吹雨打,她远比一般的女子要坚强,奈何此生唯一的要害就是他,也唯有在他的面前,她才敢卸下那份故作的坚强。
梅清秋这一哭,宋琅心中那片仅剩的柔软之地也好似下了一场大雨,他情不自禁地握住了梅清秋的手,柔声宽慰道“以后不会再让梅姐姐你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