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暖阁。
熬了一夜的朱由检,神色疲惫,双眼通红,看着这些告假,乞骸的奏本,脸色铁青,一本又一本的翻着,又一本又一本的扔着,气喘吁吁,咬牙切齿,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王承恩,李忠站在他身前不远处,低着头,大气不敢有。
一个内监急匆匆的从外面进来,道“万岁爷,李阁老求见。”
朱由检脸色厌烦,还是道“让他进来。”
“是。”内监应声。
没多久,李国普就急匆匆而来,一脸焦急,顾不得行礼,道“陛下,不好了,朝廷里的官员,四品以上,十之五六都告假了,各部衙门空了一大半……”
朱由检已经看到众多的告假,辞官的奏本,听着李国普的话,一点都不意外,脸色越发难看,道“你有什么办法?”
李国普是从詹事府调过来的,在朝野人脉极少,更何况要一下子填充那么多人。
李国普面露难色,道“陛下,元辅提议,开朝议。”
朱由检继位已经快三个月了,还一次没开过朝议,一来是他一直在试图了解,控制朝局;二来就是发生了很多事情,根本没有机会。
朱由检听着李国普的话,心里对他十分失望,黄立极要开朝议,肯定是要利用朝议压下崔呈秀的事,这与朱由检的想法完全背离,偏偏李国普好像完全看不到这一层。
“朕知道了,你去内阁,稳住政务。”朱由检心里失望,脸上没有表现多少,淡淡道。
李国普还想再说,看着朱由检疲惫的神色,只好道“臣告退。”
李国普走了,朱由检的压力更大,坐在椅子上,直觉透不过气,径直站起来,道“御花园。”
王承恩应着,陪着朱由检前往御花园。
王承恩跟在朱由检背后,看着他的背影,什么也没说。
魏忠贤死后,紧绷着的朝局,随着崔呈秀被抓,终于是乱了。
新皇继位才三个月,对朝局堪堪控制,手里并没有多少能用的人,满朝阉党也不可能一下子替换。
现在首辅以及六部九寺的大人们撂挑子,所有的压力,都集中在新皇身上了。
能怎么办?
王承恩也是出自宫廷,看过很多朝廷争斗,这一次朝廷大员如此齐心协力的‘告假’,远超当年‘国本之争’的盛况。
那时候,在位三十多年的万历皇帝都得退让,刚刚继位三个月的新皇帝,能怎么办?
朱由检才十六岁,他面无表情的走向御花园,谁也不知道他内心有多么愤怒。
宫里感觉了磅礴的压力,但宫外却还没有停止的迹象。
都察院二十多监察御史纷纷上奏,弹劾卓迈,并为崔呈秀辩驳。
刑部更是直接在调查卓迈,收集他的各种‘罪证’。
排山倒海般的力量,迅速涌向皇宫,涌向年轻的皇帝。
待到中午,乾清宫接连召见首辅黄立极,辅臣冯铨,吏部尚书吴淳夫,工部尚书周应秋,兵部尚书阎鸣泰等等,结果,这些人通通‘病重’,未能进宫见驾。
到了下午,户部突然爆出大事,国库空虚,朝廷各级官员的岁赏不出。
所谓的‘岁赏’,大概就是年终奖的意思。
这件事很快传遍朝野,引得不知道多少官员焦虑不安,目光全都急切的看向乾清宫。
乾清宫一如既往的幽静如深渊,外人很难看出什么。
除了召见未成外,乾清宫再没有其他动作,一直到天黑。
周府。
周清荔从詹事府回来,一脸的疲惫与忧虑。
周方也早早从大理寺回府,在厅里等着了。
“爹,是遇到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