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冷水洗一把脸,待呼吸平稳一些,王三秋又开始跳,没办法,恨肉啊!
而此时,万家客栈外人声鼎沸,戏台外的路边摆摊做小生意的不少,煮抄手、小面的锅热气腾腾,还有人提着篮子在听戏的人堆中转悠。
有瓜子糖果的,有卷好烟叶带烟杆的,只要你愿意从兜里掏钱,就有人给你送来。
不想花钱的人就挤在外圈,或者站在自己带的高凳上,远远看着小小戏台上,演绎着一出出才子佳人,英雄好汉的故事。
前排的人听得仔细,也看得真切,能看到台上的人厚厚油彩下眼波流转,和长长水袖里翘起兰花指,还能在每一段悠扬唱腔后,不失时机鼓劲喝彩。
王大财坐在中间靠后的位置,二文钱到不了前面,不过有椅子坐下。
他的到来引起周围熟人的一阵感叹:“大财,你可有些日子没有听戏了,今天怎么敢出来?是你家三丫头给你发薪水了?”
周围一阵哄笑,大家都知道王大财当着爹,可没有用钱的份。
被人奚落,王大财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一脸尴尬的对着周围人笑。
跟他一起来的赵小六有些愤愤:“当然是王叔想听戏就听戏,跟三秋有什么关系。”
“我们几个开开玩笑,你小子跟着瞎起哄干啥,又不是王家的啥亲戚,小心刘癞疤看见你在这,拉你回去。”
赵小六脖子一梗,又想说话,周围有想听戏的人就骂起来了:“龟儿子些话多,要说滚出去说,吵得老子听都听不到。”
王大财忙陪着好话,把已经面红筋涨的赵小六按坐下来。
那人是村里来的,自然也知道这些镇上长大的愣头青最不怕事,既然有长辈下台阶,他也收了口,转身看戏台上,无视赵小六那要吃人的目光。
这些戏台下的小插曲没有影响到台上的角们。
明亮的油灯光下,一个戴着层叠银饰和发片的青衣,正端端正正的坐在台上披了红垫的椅子上,用地方话字正腔圆的唱着《白蛇传》里的一段:“许郎啊!为妻是,千年白蛇峨嵋修,羡红尘,远离洞府下山走……”
唱青衣的嗓子不错,是戏班的台柱子,这段戏一出来,听得台下的人摇头晃脑的跟着哼哼唧唧,有妇人也挤在前面,抽着帕子抹眼泪。
班笛悠扬婉转的声音和着鼓点在春日的夜空中回荡。
大余渡寂静的街道上,偶尔有一盏灯笼走过,又隐入更加深邃幽静的小巷不见。
在石板街转角的肉铺后门,临着江边延伸出一处小小的木板吊脚平台。
此时,乔九盘腿坐在木头台面上,已经摘下缠头,披散着黑发,手中握着酒盅,一双星眸凝视着朦胧的江面。
江风带来熟悉的鼓点和戏台上隐隐约约的唱曲,也吹得他透骨的寒。
他一仰头,手中酒水一饮而尽,俊俏的脸上瞬间染上桃花。
只是黑发掩映下的额角,一处月牙弯的狰狞疤痕被酒精激成红色,仿佛马上就有血要沁出来了!
听着这熟悉的声音,他唇边泛起轻笑,这一次能全身而退,真是奇迹。
现在各大州府应该贴满榜文,要捉拿名满帝都的凶手花满楼了吧?那个人……也应该死了!
从腿边摸出酒壶,也不再往杯子里倒,就着壶嘴就往自己口中灌,淅淅沥沥从嘴角洒出来的酒水打湿了他的衣襟,也让他脑子里越发昏沉。
不知不觉中,酒壶已经空去一半的,乔九站起身,摇摇晃晃的站在平台上,对着江水嘶吼:“啊……!”
江风一吹,酒气上涌,身形已经开始摇摇晃晃。
乔九丢下酒壶,拨开悬挂的竹帘进到屋里,屋里陈设非常简单,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一张木床放在屋角,旁边就是桌子,屋里没有凳子之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