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上的窑场也专门为她开窑,一窑就是万个小坛。
“三姑娘,这一船要装的货已经搬过去了,船上问你还需要豆油不?他们下趟好多带些来。”一个专门请的搬夫站在侧门上问着。
王三秋清点着手上的单子,一边点头:“让他们再带些来,钱也是先欠着,回头再去结算。”
“那好,我这就去。”
挑夫走远了,三秋这才无力的靠在门框上。
从县城回来,到今天整整半月,现在腊月二十五,距离过年只有五天。
就这半月,两千坛酱料尽数送出,终于可以歇上一歇。
低头看看自己指间,那里有摸铲勺磨出来的血泡厚茧。
累着真好,晚上可以有个好眠。
整天呆在宅子里时,她还只想着是那个杀猪匠出门了。
到了县城,她才真正明白乔九永远不会回来了。
一个是被别人一句话就吓得六神无主的升斗小民,一个是坐在高高船楼里让人拜访的高官显贵。
乔九是皇上身边的人,他的婚事不会随便就能成的。
京中多的是大家闺秀千金小姐可以选择,怎么可能会把自己这个乡野女子记在心中。
李慈身为混官场的人,自然比她看得更清楚,在茶楼中很明了的告诉她,乔九不会回来娶她。
王三秋不是笨蛋,哭过痛过,她是清醒的。
无论是否骗了自己,从今以后自己的世界跟乔九都再无交集。
乔九终究不是无情之人,当日带人去店铺,而不是这处宅子,也是要留一片清净之地给自己。
敲打余林对自己多看管,现在又让李慈多照拂,这已经是仁慈义尽。
况且自己……还逼他行了刀罚,恩断义绝。
只要李慈在县衙中任官,自己不故意作死,裕衡商行和闵启宴都不能拿自己怎样。
可人走茶凉,世事难料。
趁着他的一丝怜悯还在,自己要多挣钱,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哭哭啼啼和无用的空想上。
唯一遗憾的是没有问王小姑娘跳水前跟他说过什么。
以前是不敢问,怕挨骂。后来也不敢问,也是怕,怕问出什么不好的事来伤了两人感情,现在想问,没有办法问了。
正倚在门边想心事,远处有马队踢踢踏踏的脚步声过来。
撇眼看见马队中的人,王三秋身形一闪,急忙将侧门关上。
要过年了,马帮的人也不出远门,只在周围的村子送着年货,回镇上休息补货的时间也多。
骑在马上的姜木朗面色有些阴,远远的他就看见那门是开着的,可走到近前,门已经关上了!
前几个月镇上传言沸沸扬扬时,三秋就一直都没有再出门过。
刚开始还借着看望王大财进去宅子,也只能听到她的声音。
现在这个是私宅,不比在店铺里,自己可以随便找个借口进去看看她。
不知道当时伤得怎么样,只听人说活生生一鞭撕下肉来。
想到此,姜木朗握紧拳头:中秋节时才还回自己的木盒,结果呢?
刚过几天,就被人抛弃,还挨打挨骂,活该!活该!
为了那木盒,自己可没少被人嘲笑,今天终于算报仇雪恨了。
可是姜木朗口里念着“活该”,心里却是酸得很。
在经过那道已经打扫清洗过,贴上对联的门口时,他别过头,看也不看。
“哎!印叔,我们今天再去王家吃一顿红汤锅子吧?也不知怎么的,一回镇上心里就跟猫挠一样想吃。”马队里有人在提议。
“是呀!这几天都没有见着太阳,湿漉漉黏糊糊的浑身不舒服,就想出身透汗才好。”其余人也附和着。
马上要过年了,这几天带的货非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