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远去,文校尉才感觉后背凉嗖嗖的:现在才大年初三,谁他娘的这样勤快就在城里动手,还好死不死被上面的人遇到。
他气冲冲走到丢在城门口的板车旁边,将喝了一晚上冷风,已经冻得半死的一堆人扒拉一下,骂骂咧咧道:“你们这些不长眼睛的东西,给老子吃饱摸了才去招惹……”
话音一顿,眼睛猛的瞪圆,声音都有些颤抖,他扯过一人衣领低吼道:“石头寨三当家?”
那人早已经奄奄一息,被人扯着衣领才慢悠悠睁开眼:“是我。”
文校尉额头的冷汗唰的就下来了!
完了!
这些山寨人平时敲几个钱,数量不多,也不伤人,遇上被劫来报案的,府衙也都睁只眼闭只眼的抹过去。
可今天怎么被黑羽卫知道了,这事恐怕是抹不平的。
才到初四,衙门的署理都还在年假中,已经花白胡须的杜府尹杜子熙就紧急开了府衙,坐在连三班衙役都没有凑齐的大堂上,开始审案。
其实也没有让他多费时间,人证物证口供手印一应俱全,就连那架破烂马车都被去查看案发现场的衙役抬到堂前。
看着跪在地上的的几个熟脸,杜子熙一支押签掷在案前,喝道:“一众人犯先打入大牢,即刻就前去捉拿同党。”
这些年他在昌平府任职,周围几个山寨早有交集,虽然小事没断,犯上堂的大事还是有所收敛。
跪着的人当中,有几个也是抓抓放放很多次,大牢中的常客了。
堂上衙役个个神色突变,原本以为像以前一样,只是走一趟过场,关几天罚些银子就了事。
此时听到要捉拿同党,都知道事情弄大了,心里大惊,还是齐声应是。
跪在下面的苟富贵石头寨三当家等人却是面如土色,纷纷哀声相求,愿意交出赎金罚银,以求脱身。
山寨就在那里,里面老人小孩上百,要是府衙当真围剿,祖辈的产业可就毁了。
杜子熙却不敢发话应允,一拍堂木让人押走,这才起身走回后堂。
在一道木屏之后,林凡跟乔九正端坐椅上,身上的衣服都没有换。
“林大人,乔大人!”面对这两个身着常服的男子,杜子熙不敢怠慢。
他虽然是五品知府,主宰着一府,可对方一个是城卫军千户,一个是皇上派遣出来的暗查人员,这些都是京官,他得小心应承。
“年还没过完就来打扰杜大人,实在冒昧了!”林凡一脸严肃,抬手行礼:“可下官得皇上厚望,需要清理昌平府各处山贼,还需要杜大人大力支持。”
杜子熙暗暗叫苦,这些山贼都是出自生活贫苦的山寨。
杀了他们事小,留下各处缺少青壮的老弱妇孺,只怕是日子更难过了。
不过他是不能替劫匪们辩解的,日子再难也不是杀人越货的理由,他现在需要考虑的是如何处理官府勾结山匪的事。
见杜子熙面露难色,乔九出言道:“现在府兵衙役都还不齐,此为大事,杜大人可以暂缓清剿山寨,还需要从长计议。”
乔九在昌平府隐藏一年多,对周围山寨情况都有了解,就连府衙对劫匪们的态度也是清楚的。
现在要昌平府出兵去围剿,半真半假的演戏,还不如等山寨自行前来解决。
在官道一战,留在路上的伤者定有死亡,这也让山寨的人明白官府此次要当真了。
听出乔九有拖延之意,杜子熙顿时松了一口气,忍不住诉苦道:“昌平府地处大山深处,周围大小山寨十余个,这里人缺少教化,品性顽劣,遇上荒月总会有人拦路劫财。每每官府上门清剿……唉!见到的又多是蓬头垢面、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的穷苦人家。”
“那也是他们不思劳作,好逸恶劳。即便如此,也不能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