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各摆一只缺口破碗。
所有人都上街欢庆,自然没人照顾生意,二人百无聊赖地玩着弹石子。
一名垂髫儿童口咬饴糖,溜溜达达走过来。
见到乞丐,他摸摸口袋,掏出一块饴糖俯身放入破碗。
乞丐抬起头,双手扒开遮住脸庞的锈发。
“为啥给我饴糖?”
“不孝小侯爷死了,以后再没人抢我糖,让你分享一下我的快乐。”
“不孝小侯爷,陈府的那个,死了?”
乞丐初听到消息,一脸吃惊的表情。
小童一脸高兴,指一指街头的欢庆人群。
“当然死了,大家都在庆祝。”
“兄弟,走,回家!”
乞丐忽地站起身,拉起同伴就走。
同伴似是弹石子玩上瘾,不情愿地嘟囔着。
“老大,天还早,再玩一会儿呗。”
“我们回去,玩吃鸡!”
“老大不骗人,真吃鸡?”
“两人一只鸡,畅开吃。”
“真的假的?老大您荣升乞丐堂老大时,才四人一只鸡……”
“今天不一样,不孝小侯爷死了,真是个大大的黄道吉日。”
“哦吼,大吉大利!”
“我们再也不用担心被、抢、啦!”
……
以一人之死引得举国欢庆的人,姓陈名飞扬,是陈府的小侯爷,这会儿正在床上挺尸。
因为祖父功德前无古人,先王直接封爵三代,他下生之时便身具侯爵爵位。
三岁时,他被诊出罹患偶发性癔症,发病时神智不清,六亲不认,逮着谁打谁。
对父母动辄拳脚相加,搏得“不孝小侯爷”恶名。
一根狼牙棒,令王城百姓闻风色变,死在其下的亡魂不知几许。
所以,听到他的死讯,国人才会如此兴奋。
……
陈飞扬头脑发懵,只觉得浑身不舒服,手脚似乎被固定,嘴里好像有什么硌得慌。
他使使劲,猛然睁开眼睛。
有人手里抓着一把高粱和一枚玉璧,正要向他嘴里塞。
呼——
他大吹一口气,把流下的高粱吹飞。
“啊——”
“诈尸啦!”
噼里啪啦一阵响。
围在床头的几名女人,尖叫着摔倒在地。
他们再三确认过,小侯爷已经断气许久,怎会突然张眼、吹气。
另外几名男人冲过来,死死摁住陈飞扬的头和四肢,生怕他暴起咬人一般。
作为主事人,陈管家慌了手脚。
“这,这……如何是好?快,快去请巫祝驱邪。”
“扬儿,是娘的扬儿醒了吗?”
“扬儿,父亲就相信你没有死……”
伴随二声急切的叫声,陈国公夫妇跌跌撞撞从隔壁跑进来。
放眼望去,二人眼中的希冀顿时暗淡下去。
儿子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哪儿有一点动静?
“动了,纩在动,小侯爷恢复呼吸了。”
纩,即轻质丝棉新絮,放在临终者的口鼻上察验是否还有呼吸,叫属纩。
陈飞扬觉得嘴硌得慌,则是因为牙齿被角柶撑开;目的是向他口中含高粱和玉璧。——这可是侯爵才有的高规格标准。
这一切,都是丧葬的流程。
陈飞扬虽不是很了解,结合房间挂的大量白条幅,也猜得出八九分。
此时的陈飞扬,刚从地球穿越而来,且身体前任主人的记忆残存极少,甚至不清楚自己身份。
无奈之下,他只能佯装晕过去。
“快,快,把不吉利的东西统统撤掉!”
“把扬儿扶回房间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