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书僮贺竹从水渠边赶着水车而来,车轮辘辘,在地上滚出两道水辙印子。
少爷贺孚正在花坛中修剪枝叶,等水车来到近前,招呼道:“竹子,把管子放过来。”
贺竹将一根鱼肠缝成的管子甩过去,等贺孚手指扣好管子开口后,伸掌过去按住水车,法力吐出,水流涌入鱼肠管,立时喷洒出半圈水帘。
贺孚一个个水坛浇过去,贺竹便推着水车跟在后面,浇到一半时忽道:“少爷,还是不让下海,来了都快三个月了。”
贺孚点头道:“顾馆主小心谨慎,对的。”
贺竹叹了口气:“可他说的会捣鬼的蛋、会飞的鸡也从没露面啊,他还说这个世界可能会有人用天上的星星盯着咱们,到现在也没见到半分影子。”
贺孚将管子抬高,将远处死角也浇上了,道:“都说了是可能……耐住性子,这就忘了东胜神洲的疼了?”
“不是啊……好吧……对了少爷,听说要在这片大海里停驻很久……”
“好啊!”贺孚专心浇灌着花草。
“听说要停驻半年以上……”贺竹坐在水车顶上,拄着腮道。
“好啊。”
“对了少爷,怀仙馆下发的灵石我领回来了,你是筑基,五块,我是两块……”
“好啊……啥?又涨了?”贺孚有些惊喜,终于回头看向贺竹。
贺竹道:“听怀仙馆赵长老说,灵石矿脉又凿了两口井,现在每个月产出灵石达到三万九千块了。顾馆主的意思,是让大家尽快提升修为,免得遇到强敌没有还手之力。”
贺孚担忧道:“会不会破坏了矿脉?已经开到十八个井了,才两个矿眼啊。”
贺竹笑道:“如今上上下下都指望着重回东胜神洲,只要回去能立稳了,哪里还在乎什么灵石矿脉。”
贺孚摇头道:“我倒是觉得这边好,东胜神洲太危险了……”
“少爷!少爷!管子跑偏了……”
“啊?”
贺孚赶忙将管口放下来,却已经晚了,水流喷入花坛旁边的三号楼一层某个开着的窗户里,窗内立时传出一声尖叫:“谁那么缺德!咱家足足画了三天啊!”
紧接着,隔着窗台的铁栏杆钻出个脑袋,对着贺孚主仆就咆哮了起来,正是小黄门鱼朝恩。
鱼朝恩骂了几句,又冲了出来,揪住贺孚不放:“这可是韩舍人布置咱家的画业功课,如今被你浇湿了,咱家如何交差?”
贺竹立刻冲了过来:“放开我家少爷……”
三号楼各层各户的露台上,顿时涌出无数人头,瞪大了眼睛看着花坛前的撕扯闹剧。过不多时,李辅国带着千牛卫将撕扯的三人带走了,各处露台上传来一片叹息声。
房琯趴在九层露台上看了多时,等肇事者被千牛卫带走,这才笑着咂摸咂摸嘴,回到屋中,思索片刻,走到案前,铺开笔墨,提笔而书:“至德七年九月,有园丁贺孚者,故秘书监贺季真之子……”
将适才所见记述完毕,重读几遍,修改了几个字,裁下来收好。刚写完,便有内侍来到楼下,仰头高声宣道:“请尚书令高公、中书令杨相、房侍中、元平章、李将军入宫,共参大政!”
房琯呆了呆,几步冲到露台边,探头确认,叫了声“马上便去”,匆匆忙忙换了官服,摔门下楼,在无数人的翘首以待中前往行宫驻跸所在。
不多时,人已到齐,先去拜见天子,天子面色凝重,言道有两位当事人在花园小区内大打出手,此地属朝中当管,请诸位顾命前来御前问案。
领旨之后,来到旁边一处偏殿,杨国忠精神抖擞:“此乃陛下信重,咱们今日定要妥善处置好,务求水落石出、公正廉明,不辜负皇恩浩荡,不辜负太师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