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青言顿住,捏着茶杯的手紧了紧。
这种出其不意最是让人不设防,她差一点就应了。幸好这些年她的警惕性有所提高。
“孟青言是谁?”她假作疑惑抬头,“你是不是叫错了?”
手上动作却不停,倒了杯茶稳稳当当地放在桌子上。
“哦,我想起来了,是不是你说的那位故人?”
沈煜的视线一直凝在她身上,未离开过半分。
他从袖中摸出那张写满小楷的纸,展开抚平,竖在她面前“这可是你写的?”
陆青言送到嘴边的茶杯慢慢放下,心中警铃大作,居然是这个真是该死,回来之后她房内没有摆放一样曾经孟青言喜欢的东西,时时处处注意,却忘了还有字迹这一点。
真是大意了。
可是沈煜怎么会对她的字迹如此清楚?她应该没有在他面前写过字吧。
这家伙,还真是令人头疼啊。
“我闲暇时写着玩的,怎么有问题吗?”她假装镇定。
“你的字不错,跟谁学的?”他状似欣赏。
哎呀,陆青言倒是忘了,一个山间村女是不该能写出这么好的字的。
“我们村有个老秀才,很小的时候我就喜欢躲在窗根儿下听他读书,还常常偷了他的笔墨自己照着在沙上写,也不知道写的什么,就是觉得好玩,没想到还练出字来了,大概是我天生聪明吧。”她轻轻笑着,眼尾弯出好看的弧度,带着少女独有的天真与灵动。就好像是自己真的也惊讶一般。
反正她没说是跟老秀才学的,他就算问也问不出来。
沈煜的眼眸沉沉的,瞳孔黑得没有半分杂质,就像没有星星没有月亮也没有一丝光的夜,被他这么一动不动地盯着总让人觉得很有压力。
他这个人也确实让人难以看透,尤其是他不说话也没有表情的时候。
“你写的字和她一模一样。”他终于说出了这句话,似乎在试探,又似在求证,竟然透着几分小心翼翼的口吻。
陆青言就更看不透他了,好像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
她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拿过那张纸,翻来覆去地看“你确定是一模一样的,人有相似,字迹难道没有?你知道我这些字是如何写出来的吗,梁世子在我那儿喝酒,给我写了几个字,我觉得好看,模仿着写的。我的模仿能力可是很强的,不信你现在写几个字给我,我就能学得八分相似。”
她漫不经心的动作透着俏皮,像是好玩又根本不放在心上。
梁凌阳没有给她写过字,但她相信沈煜不会去问的。因为如果他连孟青言的字迹都知道,那就更应该知道她的字是梁凌阳教的,他们二人字迹相似简直再合理不过。
孟青言也是一介山乡村女啊,哪能写出一手好字?她不过是跟着母亲上京的时候混在乞丐堆里,一个大哥见她可爱便教了她认字,后来进相府孟良辰也请了人教她,请了好几个,可那些人教她都不太认真,每次都是写一幅字给她让她自己照着学,也从不教导她运笔规范、间架结构等等,看着她写的字总是摇头叹息,当时她还一度以为是自己表现太差导致先生们都不愿教她。
现在想来这其中应当少不了孟凉兮母女的“良苦用心”,不过这段磨炼也有好处,造就了她善模仿他人笔迹的一双巧手。后来梁凌阳撩拨她,她起初是见他写的一手好字羡慕想跟他学才未抵触他的接近,只是没想到后来把自己送了进去。
真正教她写字的师傅算是梁凌阳,所以他们的字有九分相似,后来嫁与梁凌阳之后她更是以此为喜,越发学他的字,这是她身边的人都知道的事。
沈煜自然也知道。
他没有说话,目光却一直盯着她,黑漆漆的双眸那般深不可测。良久,他似乎皱了下眉,好看的丹凤眼眼尾略微弯了起来“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