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维的溪流会交汇在一起,只需要一个念头,他就能窥伺叶列娜所隐藏的一切秘密,那些她不愿说的,认为时机未到的事,将一口气呈现在他的面前,只要他愿意。
正常来说,林年不该同意这种近乎自愿被夺舍,慢性自杀的办法,这无异于完全将生死交给另一方裁量。而叶列娜也是不会同意将那成百上千年的记忆,秘密拱手放在别人的面前,那是她的一切,也是足以摧毁一切的潘多拉魔盒。
但现在,局面似乎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了,他们彼此都该选择是否走出这一步,去真正地将彼此的一切都交到对方的手中,然后相信对方会按照承诺一样,彼此尊重,彼此信任,绝不逾越那条红线一步。
林年望着叶列娜,抓握着暴怒刀柄的手也轻轻放了下去,见着他的动作,金发的女孩也释然地摇了摇头,“真是...拿你没办法。”
她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倚靠在岩壁前坐着的狼狈男人,抬手捏住他的下巴抬起他的头,映着那双熔红的黄金瞳说,“仅此这一次,记得乖乖的,不准越线哦。”
说罢,她抬头看向大空洞的甬道口,露出了一个恶劣至极的笑容,再回头深深地将唇印在了那满是鲜血的嘴唇上。
临时的契约成立。
“放轻松。”她在他的耳边轻声说,“不要抵抗。”
温暖的光芒融入了林年的身体,在那一刻,金色的光华中,现实和虚幻的界限变得模糊了起来。
在那一刻,他也见到了那些如洪水般的记忆,凶猛地跃过了山岗,向他淹没而来!
在那虚幻与现实的界限被模糊的一刻。
他看见枯海的山崖上,他与另一个人影各持一方,朝着对方声嘶力竭地呼喊着什么,咆哮着什么,指责对方的罪责,尸山血海填满了他脚下的山谷,形成了汪洋的血海,遥远对面的她只是望着自己,森然而冷漠。
他看见无垠漆黑的大海上,自己坐在一叶扁舟与星空同游,巨大鲸鱼在群星中游过,空灵长鸣。
他看自己被束缚在十字架上,燃烧的篝火将他包围,无数人影起起落落,炙热的火蛇吞吐着每一寸皮肤,焰光扭曲了天穹的形状。
他看见他行走在沙漠之中,巨大宏伟的建筑在沙丘下拔地而起,蚂蚁一样渺小浩瀚的人群匍匐在他的脚下念诵他的名字。
他看见他从洞口中走出,初生的太阳洒在他的身上为他镀上一层余晖,人们惊叹他的复活,簇拥在他的身边跪下献上仅有的虔诚和祷言。
他看见他横跨草原,如狼似虎的战士们跟在他的身后,草原上最强大的将领跪倒在他的身边,等待着他的指引,将他奉若神明。
他看见行刑队的枪口对准他,在冰冷的宫殿中,铅弹贯穿了他的身体,带着他倒在了冰冷的地板上,繁复的吊灯与天花板的壁画不断地蔓延向整个视野。
他看见黑色的牢笼中,他蹲坐在角落仰望着漆黑的冰原,暴风雪呼啸不止,罂粟花在牢笼的角落凋谢。
他看见寂静的雪夜上他徒步行走,北极熊站在远处的雪丘上眺望他的身影,那么的孤独,就像天边的极光划过黑暗的堡垒。
......
太多,太多的画面冲击着意识的大海,那不是他主动想要去挖掘的,那些画面疯狂地在他眼前掠过,他只能强忍住不去深究,不去探索,不去窥探那个女孩的秘密。一个又一个场景不断地切变,他偶尔行走在雪原上,偶尔被囚禁在牢笼中,他随着火焰与歌声起舞,他在大海上孤独泛舟...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那些洪流般的记忆冲刷着他的认知,一点点地瓦解着他的思想,他的自我。
彷徨之中,他听见记忆的深海里有人低声唱道:
有的天鹅终生沉默,在死前却会高歌一曲。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