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怎么突然想起召春妍入宫?”去了一趟太华宫请旨,回了绣锦宫,卿砚将煎好的药端来,才想起来问。
冯锦近来早已泡成了药罐子,此刻盯着那碗黑色的汤药仍微微皱眉“今儿绿衣说九月十二是贺楼允安的生辰,她是贺楼氏的陪嫁丫头,断然不会连主子的生辰都记错。可除夕夜那天我还在太子府别院时,碰见春妍去送写了八字的名帖,似乎瞄见一眼,并不是九月。”
“娘娘的意思,贺楼家改了名帖?”卿砚仍不解,“可她如今都那副样子了,您还在意这个做什么。”
“不是,我才想起来,世子选妃时所有的名帖都是经过钦天监之手检验的。若她家真的有能改名帖的本事姐姐你还记不记得姑姑是为什么自尽的,去传旨的是谁?”
“娘娘是因先皇下了和亲的旨意,不堪其辱才寻了短见。宫中后来有传言说,是因为昭仪娘娘星宿与先皇犯冲,他才想了这么个法子,要将娘娘送出宫。”卿砚自然记得清楚。当日的圣旨是要将冯箬兰嫁往北蒙和亲,可如今细想,这也该是钦天监的主意,但那天来传旨的人又为何恰恰是贺楼月。
“娘娘,侍中,薛夫人到了。”门外婢女进来通报,卿砚噤了声,陪冯锦出门去迎。
春妍出嫁两月有余,薛子轲同她相敬如宾也算美满。今儿接了旨到冯锦宫里来恐失了分寸,特意挑了件墨兰色对襟裙,细细梳妆,华贵却不艳丽,整个人成熟了许多,俨然也是一副府中主母的样子了。可一见里头出来的人,眼泪仍是没忍住,一下子就要跪地“奴婢给穆贵妃娘娘请安,只一别数月,娘娘怎么消瘦了这许多。”
“快起来,进屋说话。”冯锦上前扶住她,又吩咐外头备了茶水,才细细地瞧春妍,“你倒总算圆润了些,薛公子待你可好?”
“他是个好人,娶了我一个丫头,也许虽不合心意,却从来都敬我。”春妍随冯锦坐在榻上,红着眼眶瞧她的肚子,“这便是奴婢修来的造化了,只是沉湎富贵,竟不知娘娘受苦了。我早该来瞧瞧娘娘和卿砚姐姐的。”
“娘娘近来才好,你可别招她哭了。”卿砚拍着春妍的肩膀,面上是在调笑,却也抬手揉了揉发酸的眼睛,“瞧见你过得好,我与娘娘才能放下心来。若因我当日出了下策,令你不幸,便是我一生的罪过了。”
春妍一听这话,忙道“姐姐折煞我,春妍如今嫁的是宫里数一数二的太医。衣食不愁,夫妇和睦,正是过去想求也求不来的。”
“既是如此,春妍总算没受委屈。这情谊我记一辈子,但往后咱们谁也不提这些个惹人难受的话了。”冯锦抹了眼角又险些掉下来的泪,笑着将宫女送进来的茶盏往春妍面前推。待宫女出去带上了门,她才又问,“今儿我叫你来,还有件事。你可记得除夕那夜,你去佛堂送写了贺楼家小姐八字的名帖,红纸上写的是什么?”
“无非是大吉大利的话。我不懂那阴阳五行的,只记得原话大概的是,贺楼小姐孟冬亥月出生,五气平和,有财禄丰足之德。”春妍想了半晌,好在距今倒也才多半年的事儿,容易记起。
卿砚一愣“孟冬亥月?你没记错?”
春妍摇摇头“不会错,我记得清楚,是因为听府里的丫头们传,她那八字属木,而殿下属土,众多官家小姐中只她与殿下相合得很。那夜我碰上娘娘,还想叫她瞧来着,可娘娘那日丢了魂儿似的。后来就出了那么些事儿,娘娘成了夫人。不过是些闲话,我后来倒也忘了讲。”
“可绿衣说九月十二是她家主子的生辰,倒是一颗真心令人动容呢。”冯锦以手划着茶盏的边沿,不动声色地捏紧了帕子。
天色渐晚,薛家的轿子已等在了宫门外,二人送春妍出去,冯锦恍然想起来,两个多月前,春妍穿着嫁衣,自己也是这样送她出门的。
“世事无常,也没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