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氏赏下来的凤头簪子,并一支玳瑁珠钗。
鬓间又垂下数缕珍珠流苏,随着她一步一步,摇曳浮沉。她那双好看的杏眼也圆圆地望着他,雪齿丹唇的,庄重优雅,已颇有些正宫娘娘的仪态。
司仪陆丽纵是再不情愿也不敢违抗圣旨,也在众人各异的目光下走上台前“请穆贵妃娘娘拜谒祖宗,浇铸金人。”
冯锦施施然登上高台,上了炷香,又微微弯腰向陆丽行了个礼。
只见熔炉里金水已经沸腾,她正接过铸金师手里的器具,打算将金水舀进佛像模具时,只听“喵”的一声,不知从哪里窜上来一只黑猫,狠狠往冯锦腰间和小臂上挠了一道儿。
一时间四下皆惊,冯锦叫它一吓,握着器具的手更是突然颤抖,但好在还未舀起金水,不算失手。
她身边的太监眼疾手快,将那猫驱赶了下去。拓跋浚一脸担忧,正要上前,却见冯锦定了心神,朝他摇了摇头,继续伸手去舀熔炉里的东西。
直到金水稳稳地被灌注进佛像模具中,铸金师恭恭敬敬地接过,放进冷却箱里。不多时,金水凝固,仪式已成,台上台下的人才都松了一口气。
陆丽脸上露出一丝苦笑,屈身下跪,双手捧上装着皇后玺绶的托盘。
台下满朝文武和后宫众人见状,有人叹息有人喜,却也都跟着跪下。
太华宫前,一声声的“皇后娘娘千秋”,响彻了整个皇城上空。
冯锦心突突地跳着,接过玺绶,隔着一张供桌望拓跋浚。手臂上被黑猫挠破的地方有血珠渗出,融进大红色的朝服里,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疼。
拓跋浚笑着向她伸出手,她从供桌后面走出来,一步一步地走向他。泪水毫无预兆地从她眼眶中滑落,落在手捧的凤玺上,砸出一朵朵花儿来。
去岁除夕,他曾认真地告诉她,他要娶便明媒正娶,不叫她做妾,不叫她独守空房。后来她草草成了他的妾,他那些话,只当笑话听了。却没想到,有一日能成真。
手触到拓跋浚的那一刻,冯锦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不再纠结过去,一代代恩恩怨怨、国仇家恨都不重要了。
母仪天下。
这是作为一个女子,她能为冯家拿到的最尊贵的荣华。似乎毫不费力,似乎该欣喜若狂。可在这一瞬间,她心里想的竟只是从此,她成了他堂堂正正的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