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马加鞭的书信比冯锦早到平城两日,冯熙拿着信封的手不住地颤抖。
自从上次在沧州,在冯锦出嫁的花轿前匆匆一瞥之后,他便再也没有见过自己的妹妹。此番终于要再相见,却没想到是因为拓跋弘病重。
他知道自己的妹妹有多心疼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孩子,未生而养,于孩子而言是天大的恩情,于母亲而言,也是一辈子都放不下的牵扯。
冯熙此刻只能默默祈祷着,祈祷拓跋弘的病情能够好转起来。他不希望看到年少的拓跋弘因为这病而有什么三长两短,更不希望再次看到冯锦心碎的模样。
而冯锦坐在马车里,握着拓跋子推的手,心里也是一刻都不曾安宁。
这事来得实在是突然,他们心中没有一点儿准备,几乎已经乱了阵脚。
好在有卿砚和王弘义在旁边帮衬着,天寒地冻的,卿砚怕纯熙和硕明跟着回平城去,路上再受了凉。
于是几人便商量着,仍由福来赶车,让拓跋子推陪着冯锦回去一趟,卿砚和王弘义留在沧州照看着两个孩子。
直到坐上了马车,冯锦乱成一团的脑子这才歇了下来,意识开始慢慢回笼,心情也从急切彻底变成了担忧。
“子推,你说弘儿那孩子从小就健健康康的,怎么一病就这么重啊。”
拓跋子推伸手拂过她额前的碎发,轻轻将她搂过“你这会儿胡思乱想也没用,咱们这不是日夜兼程地往回赶呢吗。宫里太医那么多,兴许等咱们回去了,弘儿的病就治好了。到时候,就当回去高高兴兴吃顿团圆饭了。”
冯锦听他絮絮叨叨地安慰了半晌,紧绷许久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些,靠在拓跋子推的肩膀上沉沉地睡了过去。
拓跋子推瞧着她恬静的睡颜,悄悄叹息。
他一直没敢告诉冯锦,冯熙的信使来时,已经与他交代过,拓跋弘的病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医治得好的。
此时此刻,拓跋子推比冯锦还要害怕,他害怕拓跋弘就这么撇下里里外外的人去了,害怕冯锦因此再大受打击,害怕平城、沧州两地众人好不容易搭建起来的和美岁月就这么被摧毁了。
他有些呆愣地望着马车的帘子,望着那帘子上通透的光从细微到明亮,再到一点点暗淡下去。
肩上的人睡了醒,醒了睡,一整天也不肯进食,只叫他哄着喝了几口水。
冯锦那就连在梦中都是愁眉不展的样子,如钝刀一般,一刀一刀地划乱了拓跋子推的心,生疼生疼。
三人抵达平城的那天清晨,连着下了好几日的大雪终于停了。
马车在积雪上碾出一道又一道深深的印痕,走得离宫城越近,冯锦的心就跳得越快。
福来进门时拿了摄政王的腰牌给守卫瞧,一路上畅通无阻,可就在停下来的时候,冯锦真真切切地听到了马车外头两个小宫女的窃窃私语,在空旷的大殿前头,叫人心惊。
“里头的人都说皇上病得不重,但这多年不见的摄政王都回来了,可见并没有那么简单呢。”
“是啊是啊,我现在就害怕皇上万一殡天,守孝三年,我就出不了宫了。”
旁边那个宫女似乎打了她一下,说话的这个便低了头不再做声。
拓跋子推听到这话,怒气冲冲就要掀开马车的帘子,教训教训这些个嚼舌根子的宫人,却被冯锦拦下了。
“先进去看弘儿要紧,何必跟她们生这些气。”她轻抚了抚自己流泪流得有些红肿的眼睛,向拓跋子推摇了摇头。
其实那些小宫女说得也没错,人活在这世上,总是各人有各人的担忧。她害怕失去她的孩子,害怕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怆。
可人家只是个当差的,也许还没见过拓跋弘,当然只是害怕失去了自个儿的大好年华,白白再被困在这宫中三年。
冯锦被拓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