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宏儿,平天下首先要平的是民心。但这世上的人各有各的想法,也各寻各的利益,这个时候,做帝王的就得考虑让多数人先拥护自己。”
冯锦绕了两步走到拓跋宏的面前“大魏乃鲜卑掌权,可入主中原之后子民多为汉人。一直以来,鲜卑柔然等族仗势欺人者不少,因而众人一提起汉族,便自然而然想到了‘低下’等词,更是让那些自诩高贵的族人变本加厉。这几年情况虽有好转,但李大人方才提到如今边境的鲜卑、柔然等等大族抱团通婚,将汉人排挤在外,久而久之,必然引起百姓不满与动乱。”
拓跋宏细想了片刻便明白过来“那按照皇祖母的意思,明面上是不许一族同姓通婚,暗地里是抬高了汉族的地位,让他们能与鲜卑、柔然等族通婚,既避免了与朝廷抗衡的大族的出现,又安抚了汉人、令他们不受排挤,这倒是一举两得啊。”
“皇上说得没错,太皇太后这是把原本可能出现在朝廷与大族之间的矛盾转移到了各族之间,各族相互制衡,也能共同发展,于百姓有利,于朝廷更有利。”
李奕忽然想起自己十七岁那年初见冯锦的时候,他当时也万万没有想到,那个花容月貌的女子,后来竟能成为辅佐两代帝王的女中英豪。
足智多谋、能行大事,生杀赏罚决之俄顷,也不知到底是冯锦多年的掌政经验令她有了这样的才能,还是与生俱来的才能成就了如今这样的一个冯锦。
太和七年十二月,拓跋宏下诏曰
“夏殷不嫌一族之婚,周世始绝同姓之娶。斯皆教随时设,治因事改者也。皇运初基,中原未混,拨乱经纶,日不暇给,古风遗朴,未遑厘改,后遂因循,迄兹莫变。朕属百年之期,当后仁之政,思易质旧,式昭惟新。自今悉禁绝之,有犯以不道论。”
自此,大魏婚俗改革,多族通婚伊始。尤是汉人赞不绝口,常曰皇帝圣明。
而拓跋宏对自己这位祖母的敬重更是一日高过一日,大小政务,事无巨细都要过问,冯锦也乐得解答,每每见他一点就通,心下直道这孩子倒也真是比他父皇还多了几分聪慧,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婚俗改革算是将边境大族那未曾萌芽的动乱之心扼杀在了襁褓中,大魏国力日渐强盛,周边众多小国也纷纷来朝。一时间,举国上下,满眼尽是繁华。
太和八年,暮春将近。午后时分,冯锦正在栖凤宫中歇息,忽闻有人进来,听得见门一张一合,却不见来人说话,想着没有通传,应是卿砚罢。
于是她便翻了个身睁开眼,却透过纱帐朦朦胧胧瞧见了个高大的人影儿,欣喜地坐起身去撩开帐子“子推,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这么久了也不捎信儿回来,可急死我了。”
去岁隆冬,拓跋子推以大魏使节的名义出访周边各国,一走便是数月,到年后也不见回来。她日日担忧着,盼着他来信,却没想到这人悄么声儿地就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拓跋子推轻笑着替她把纱帐绑起来“今儿刚到平城,这不就忙着来见你了。”
跟着进来的卿砚见此情景,连忙掩面去到殿外,又轻手轻脚地关上了寝殿的门。
冯锦刚站起来,便觉唇上温润,转而瞪大了眼睛瞧着对面的人如此大胆的动作,忙拉他到屏风后头。
拓跋子推上前将她拽到怀里,环住美人杨柳腰,伏在她耳畔与她低语,以人儿身上熟悉的气味慰藉这几个月来的思念。
“怎么样,你此番出访,各国可曾盛情接待?”冯锦却急着要他讲故事,她每日听底下的人来报说外头各国如何崇敬大魏,总是半信半疑,这下拓跋子推出去算是亲眼见了,也好让她心里有个实底儿。
“盛情,自然盛情。”她问起正事儿来,拓跋子推便也一边点着头一边随她往窗边坐下,又道,“尤其前些日子在索拓国,可谓是受到了他们举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