硕明常常被父亲带着来往于冯府,与纯熙、冯桓是自小一起长大。别说冯锦了,就是在其余众人的眼里,他和纯熙俩人这会儿头挨着头小声说话,也是姐弟二人再正常不过的互动。
可十几岁的孩子,正是相互关注、心中开始暗藏情愫的时候。
这一幕落在对面坐着的季豫眼中,便成了不合时宜的亲密。
纯熙对着硕明笑得越是开心,他的心里就越觉得不舒爽,好似怀里跑进了猫儿一般,处处膈应。
再加上他昨日在栖凤宫里看到的那事儿实在是惊心动魄,这宴席赴得本也心不在焉的,这会儿更是食不知味,时不时就抬起头,目光穿过御花园中央的歌姬们向纯熙看去。
好不容易捱到了宴席散去,冯锦先起身离开,吩咐底下的人安顿好索拓王子的起居。旁的众人们见状,便也三三两两地离席。
呼延浩起身恭送冯锦,等到回过头去找刚才瞧见的那冯家小姐的时候,纯熙早就已经与硕明一道往栖凤宫去了,只留给他一个背影。
午后时分,几个孩子照旧到了冯锦跟前与她闲话。她见旁人都高高兴兴的,唯独季豫像是强装的欢欣一般,忙问道“季豫,你可是身子有哪儿不痛快的?与皇祖母说,祖母叫太医去给你瞧瞧。”
季豫听见冯锦问话,不想抬头、又不敢不抬头,末了眼神躲闪着摆了摆手“孙儿谢皇祖母关照,不碍事儿的,许是昨夜着凉了。”
卿砚站在冯锦身后,瞧见他这个样子,心道定然与昨儿那一幕有关。
可再怎么样,她也不好直说,于是便将目光放在跟着季豫的那个宫女身上“竹芷,你曾在启初宫帮着乳母带过二皇子。后来自二皇子从栖凤宫搬出去独住之后,也一直是你在服侍,从未出现过这样的状况。如今是怎的了,主子夜里睡觉要关好窗子也不晓得?”
“卿砚姑姑,不关竹芷的事儿,是我昨夜嫌天气闷热,自个儿开了会儿窗户。”
季豫总觉得竹芷是他亲娘留下来的丫鬟,所以懂事之后便格外关心她些。这会儿在卿砚面前,他虽因昨儿被她撞见在房檐下那事儿觉得心悸,可毕竟是他自个儿扯的谎话,不忍心听竹芷因此无端端地叫人责备。
冯锦回头看了一眼卿砚,只觉着她今日说话有些火药味儿,不对劲得很。
于是便在她再度开口前,笑着打圆场道“你们瞧瞧,我从来都教你们,无论什么辈分、什么身份,都要尊称一声卿砚姑姑。只因为她是真心疼爱你们的,所以她说这些话你们也都别嫌烦。我看啊,得等到赶明儿你们长大、都有了夫人伺候,她也就不嘴碎了。”
几个男孩顺着她这话笑得前仰后合,黛春和黛媛微微抿着唇像害羞似的,只有纯熙接了一句“姑姑这话可不对,卿砚姑姑嘴碎了大半辈子,等到我们娶了亲、嫁了人,她也不见得能忍住不关心咱们呢。”
冯锦扯了帕子笑,卿砚也叫她逗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了“纯熙小姐,你这嘴倒也是伶俐不饶人的。这里头的姑娘数你最大,改日奴婢就与冯大人说说,先将你嫁出去才好。”
“我才不呢,嫁了人就得上他们家去,可见不着您和我姑姑了。”纯熙一面摇头一面坐回自个儿椅子上去,小大人似的,引得满室里都是快活的氛围。
“那你不如瞧瞧硕明和季豫,这可是近水楼台先得月,你无论嫁谁都能常和姑姑见面。”冯锦看着她,伸手悄悄儿与她指了指对面的俩人。
纯熙却罕见的红了脸“姑姑又拿我寻开心,这一个是我弟弟,一个是我侄儿。从小叫到大的,如何能扯上这关系。”
硕明抿着嘴笑了笑低下头去喝茶,季豫只觉心跳得厉害,却又微微有些失落。
日头快要西斜的时候,各人的丫鬟们也恐冯锦受累,便催着自家小主子回去。
送走孩子们,卿砚回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