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罗南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看见了奥利,依旧是大学时候刚刚相遇的青涩模样,他已经不记得他们到底闲聊了些什么,只记得他们抱着吉他坐在社团房间的窗台上,看着远处正在打网球的其他学生,叼着雪糕嘻嘻哈哈地打闹着。
欢快的笑声如此鲜明又如此真实。
然后,雪糕融化了,就这样滴落在手指之上,湿答答黏糊糊的。
他隐隐记得自己想要和奥利说些什么,却总是记不起来,于是两个人就那样没心没肺地继续大笑着。
“罗南,我想听你唱歌。”
这好像是奥利的最后一句话。
因为这句话说完,梦境就断裂了,只剩下一团混沌,不是黑色也不是金色,而是一片无边无尽的灰色,他试图挣扎试图打破,却始终找不到出口,昏昏沉沉地陷入其中,就这样一点一点地陷入窒息。
再然后,他就清醒了过来。
看着房间里大片大片的黑暗,这才想起来,今天准备参加葬礼,如遭电击一般,意识到奥利已经不在的事实,却只觉得一阵煎熬,五脏六腑都灼热得难受,迷迷糊糊地又睡了过去,一直到太阳升起。
梦境是模糊的割裂的,无法想起具体的故事,一直到现在,他又想起那个画面——
他和奥利坐在窗台上吃雪糕,然后雪糕融化滴落。
那种湿答答黏糊糊的感觉,如此真实又如此清晰。
梦境里,一切都是那么简单也那么纯粹,身体很轻很轻,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想,仰起头看向蓝天,仿佛只要伸手就能够触碰到;但是,回到现实,地心引力的拉拽就让身体自由落体地快速下坠。
仿佛整个身体都被碾碎一般。
胸口沉沉地发闷,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这让罗南下意识地深呼吸一口气,深深地用力地呼吸一大口,可是没有能够感觉到太多氧气,只是越发觉得胸口沉闷,如同重锤压下来一般,一点一点聚集。
“罗南,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克里夫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罗南只觉得头脑乱糟糟的,没有时间细细分辨克里夫话语里隐藏的情绪。
抬起头,罗南揉了揉胸口,“什么意思?还能有什么打算?开始准备巡演,公司安排的巡演已经进入最后阶段了,我们还需要继续登上舞台,不是吗?”
克里夫追问了一句,“那鼓手的位置怎么办?”
对呀,鼓手的位置怎么办?缺少了奥利,一日国王就再也不完整了。
罗南微微愣住了——他还是没有能够转过弯来,时而意识到奥利已经不在,但时而又没有任何实感。
克里夫接着补充说道,“我的意思是,奥利才刚刚离开,我们转身就选择一个全新鼓手继续出发巡演,这对奥利是不是不够尊重?”
马克西姆眉头微蹙了起来,“然后呢?”
克里夫看向马克西姆,表情难以琢磨。
马克西姆不喜欢克里夫的沉默,仿佛又把问题抛了回来,“我不理解你的意思,寻找新鼓手是对奥利的不尊重,那么你的建议是什么?”
“推迟巡演?取消巡演?我们暂时休息一年还是两年?等待奥利安息之后再寻找鼓手?还是说我们就干脆不要鼓手了?但没有鼓手还是乐队吗?表演怎么继续?乐队还不如就地解散?等等,难道这就是你的意思吗?”
马克西姆的语气也渐渐冒出火药味,一番话越说越快、越说越激动,噼里啪啦地就朝着克里夫砸了过去。
“我没有说过那句话,马克西姆,你不要随便抹黑我的意思。”
“如果我错了,抱歉,我道歉,但你解释一下你是什么意思?”
“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么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抛出一个问题,然后什么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