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没有了？风轻再往后翻时，发现这本戏折突然就结束了，可戏文里的故事感觉还没有说完。

“流芳大师的风格一向如此，总是让人睡不好觉。”慕容离笑言道“灼姑娘今晚可不要对这戏文念念不忘啊。”

只要稍微扬起嘴角，风轻便能看到他两颊的梨涡，今日或许是凑近了些，梨涡看得似比之前要深了一些，听慕容离这么一说，风轻才意识到这是流芳大师写的戏本，大师写戏文一向不写完整，总是在恰到好处时忽然停笔，引人遐想，让人流连忘返。

“只要没有明确的结局，一切都是有可能发生的，谁都无法料到后事。”或许连流芳大师本人都无法想到到最后他会给他的故事一个什么样的结局。

“灼姑娘说得有理，万事皆有可能，不想故事结束就不设结局，在这戏折子里，故事也就不会结束吧。”

不知为何，风轻明明看不见慕容离的双眼，更看不见他双眼里的神色，可她却从那一层的丝带中读出了他周身的伤感。一则戏文而已，风轻暗道，早知他易于伤感，就不和他聊这些了。

“四殿下不是早知人间春色灼小姐的身份是假吗，既然殿下知我身份，就不要用这个假名号称呼我了吧。”话锋一转，风轻想起那日在文府被他戏弄一事，便说了出来，正好把眼前人从莫名感伤的思绪中拉回来。

言语刻意，让慕容离不禁失笑，“风小姐是何时知道我知晓了，莫不是是在文府，还是在——”

“我是猜的。”灼小姐的名号是有是无，他去一查便知，和叶之漓一起去醉仙楼，又在文府遇见，她的身份，不难猜测。只是没想到他如此果断就说了出来，定是当日在文府让他的人看见了与他说的，总不会是叶之漓在她前脚走后，后脚就出卖了她。真是悔不该当初，不该在文府时与他搭话，更不该在醉仙楼时隐瞒身份，怎么当时就脑袋一热，脱口而出什么“灼小姐”，风轻懊恼。

“醉仙楼那次相见，你我并不相熟，风小姐向我隐瞒身份，可以理解。”

云淡风轻的话语让风轻心里的懊恼又生了几分愧疚。

“只是，风小姐与我相见，不必如此遮掩，人皮面具戴在面上久了伤颜，也不用多走一趟人间春色。”

原来他都知道啊，打破了她所有的刻意隐瞒，倒是让她心里轻松了不少，还是坦诚相见来得自在啊。

“侯府的嫡女出入皇子府院，怕是会搅乱了原本平静的湖水，四殿下，你会多很多的麻烦。”风轻提醒道。

已经不少了，慕容离会心一笑，说道“我是真心想和风小姐相交，若是连一点麻烦都在意，怎会邀小姐一聚。”

“那日后我们便是朋友了，交心的那种。”

“自然。”一直都是啊，慕容离心道。

“殿下，有人。”暗处传来卫昭的声音。

风轻见他突然沉默，说道“四殿下还有别的戏折子吗，我再念给殿下听一本。”

慕容离起身，道“不必了，天色也不早了，怕待会天黑了，风小姐回府的路就不好走了。”

“那好吧。”风轻起身，“我就先走了。”顺着他的话语，风轻看了看天色，如他所说，是不早了。

“戏折子还有，只能等风小姐下次再说与我听了。”“好，等下次。”

院墙上积满了厚厚的雪，被压断的树枝掉落在雪地上，渐渐被漫天的飞雪覆盖。雪花拍打在树下男孩昂起的脸上，飞落在他瘦窄的肩头上，化成的雪水透过外衣，刺痛层层包裹下的肌肤。

“进屋去。”男孩的身后传来低沉又带有命令性的声音。

慢慢地，男孩从惨白无云的天空处转过身来，张开了嘴，想说什么，却又合上了。伴随着枝丫被碾碎作响的声音走远。

黑夜慢慢笼罩，四下寂静，只有冷风在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