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药初年点头。
两个人在街上慢悠悠地走着,清冷冷的月光洒在二人身上,在青石板上留下一道悠长的剪影。
“本来打算让人给你留个口信的,不过既然今日见了,倒是省了些麻烦。我准备后天离开梁州了。”青汣道。
药初年知道她来梁州的目的就是《梅花易数》,如今既然目的已经达到,自然不会在梁州一直待下去,离开是迟早的事。
故而听到她说要离开时,倒也并不觉得突然,只问了一句“离开梁州以后呢,接下来准备去哪儿?”
“还没想好,不过我要先回一趟蓟州,找你师父。”说完,青汣转而问道“你呢,谷中事务处理起来可还顺手?”
“按部就班吧,没什么特别的。”提起这些,药初年脸上神情显得有些淡淡的,似乎对这些事并不是很上心。
但若说他完全不上心,却也不尽然——前几日她带着石头还有那几个孩子去谷中找云叔复诊时,云叔言谈之间对他赞赏有加,显然,他这个谷主做得还不错。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是心结了。
想到老谷主过世的第二日,药宅门口发生的事,青汣眸中划过一抹了然,轻轻叹了一声,意有所指地道“老谷主把药王谷托付给你,却并非是要借此将你困住。这世上从来没有真正的世外桃源,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所以,药初年,别跟自己较劲儿。”
药初年却是摇了摇头“我没有同自己较劲儿,我只是觉得药王谷没有我想象得那么美好……我知道,他们只是受人蒙蔽,被人利用了而已,我不应该责怪他们。”
“但现在的我,真的没办法再像从前一样对他们了。”说这话时,他目光中的真挚和坦然一如往昔,只是却多了几分茫然与淡漠。
青汣抿了抿唇,一时间有些不知该怎么开口。其实换个角度想想,如果自己和药初年易地而处,未必能做到他这般宽容,毕竟在她的字典里,从来没有不念旧恶四个字,有的只是睚眦必报。
所以相较之下,药初年做得已经够好了。
“今晚出谷之前,我把那棵辛夷神树烧了。”药初年突然说了一句,语气格外平静。
青汣微微一怔,不得不说,她的确没想到药初年会有此举,但转念一想,却又在情理之中。
药王谷此次的动乱,固然有容垣和黎肇二人图谋不轨的原因在里面,但归根结底,辛夷神树才是问题的根源所在。
千百年来,药王谷中人都太过崇拜神树,他们把神树当做了自己的信仰,赋予了它太多超出它本身承载能力的东西。
而一旦这种信仰和寄托无法满足他们需要时,这些人心中难免就会生出怨恨,他们不敢指责神树,所以就会理所当然地把这种怨怼转嫁到他人身上,老谷主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说句不好听的,即便没有这场动乱,药王谷也未必就能一直平静下去。
毕竟天灾人祸的事,谁也说不准。
见她沉默不语,药初年神色紧了紧,问“你也觉得我做错了吗?”
“不,你没有错。”青汣停下脚步,回眸看向他,用无比肯定的语气道“相反,我认为你做得对极了。”
药初年的眸色蓦然亮了亮,仿佛在黑暗中的旅人见到了一盏指路明灯“你真的这样认为?”
“自然。”青汣定定看着他,道“这个世上没有神佛,想要好好活下去,唯一的办法就是自救。”
“说句大不敬的话,药王谷中人对神树的信仰过于盲目和依赖,这种信仰传承至今,已然变得畸形,否则他们不会想到用药前辈的尸身去献祭。”
“当然,我说这话并不是想要抨击你们的信仰,只是每个人的心中都有一杆秤,神明在左,现世在右,当人在现世生活中遭遇痛苦,他们会下意识地寻找神明作为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