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不善的言王爷转身离开,步履匆匆,像是气愤未平。
可转身之际,身形消失在大门之后的瞬间,他脸上的表情就变了,被隐藏在怒火之后的痛楚渐渐明晰,连着步子都缓了很多,他沿着墙根一步一步地走,低着头,背影看上去落寞而孤独。
这个庙堂之上都已经站稳了脚跟的男人,这时候无助的像个孩子。
冬日午后的日头渐渐西移,在鹅卵石的小径上投下斑驳的影,被冬日的枯树枝,划分成纵横交错的光影,晃眼的光影中,带着冬季独有的寒凉。
隆阳的冬季,寒冷,深入骨髓。
十四年了,再无一个暖冬。
他沿着斑驳的小径,走到书房门口,推门之际,朝着某个方向,遥遥看了一眼。那一眼轻慢而缥缈,似乎就是稀疏平常漫不经心的一个眼神,复而,推了门进去。
只是,身形却比之前似乎疲惫了许多。
有种沉重的负担压在脊背的感觉,胸膛里的一口气,浑浊到令人惫倦,却又迟迟吐不出来。
他转身关了门,也关了一室的冬日暖阳,走到案几之后坐下,阖眼,就着室内昏黄微光里,看得到他紧紧蹙起的眉峰。
方才,他漫不经心所看的方向,是王府佛堂的地方。
……
言紫凝摇曳生姿地回了自己的小院,眉眼之间满满都是志得意满的春色。
五皇子昨儿个同她保证了,说是只要她将这件事办好,往后……他荣登九五,这后宫妃子终有自己一席之地……彼时,她言笙是嫡女又如何,还不是见了自己要行叩拜之礼?
呵!纵然她有十三皇子护着又如何?十三皇子势单力薄,又没有母族帮衬,自个儿还要靠五皇子荫蔽,她言笙还能高过了自己去?
一想到这一点,今日她瞧着言笙那张冷冷清清的脸,便也不觉得如何讨厌了。
甚至,觉得开心得很。
嬷嬷端了一小盅汤药从后面小厨房出来,正好遇见从院外回来的言紫凝,虽多少也惊讶于从昨晚开始就有些奇怪情绪的大小姐,但终究不敢妄自揣测,只低了头加快了脚步走过去,“大小姐,汤药熬好了,是上好的乌鸡熬制,加了枸杞红枣,很是补血养身。”
言紫凝掀开盖子闻了闻,翘着兰花指的动作,很是优雅而好看,带着几分故作的娇羞,抿着嘴角满意地点点头,“嗯。带上,同我一道去瞧瞧去。”
“瞧瞧……我的好妹妹。”最后三个字,含在唇齿之间,透着几分危险的味道,嬷嬷一怔,抬头去看言紫凝,去见她言语温柔、笑意婉转,眼中,春波荡漾。
想来,是她听错了。嬷嬷如是想着,便拖着托盘,跟着去了。
……
虽说用的是神医煦渡的药,伤势定是好得快上许多,但要说行走如常,却终究有些勉强。只是言承堪堪回府,根本不知言笙腿伤,言笙自是也不会刻意提起,她落后半步,虽勉力行走,却也走得很稳,言承竟是半点不曾瞧出来。
一直到了言承回到自己院子,言笙才在含笑转身道别之际抬了手。
浮生很是默契地抬手搀了,就见言笙脸色比之前还要白上不少,气息也不稳,他是习武之人,自是看得出言笙此刻气息紊乱,有些担忧地开口,“轮椅。”他要去问言二爷借轮椅。
言笙却摇摇头,将自身大半重量交付到浮生身上,“走罢,也就几步路了,不远。”她看似绵软,实则执拗,在陌生人的环境或者陌生的人跟前,半点不会露了自己脆弱的底。
不然,也不至于当年小小年纪受了欺负,如何也要等到黑灯瞎火的才会找了个墙根蹲着哭泣。
令人搀扶着回了院子,有人搀着使得伤腿不必受力,倒是好走了许多,但饶是如此,到了自己院中,也是一身的汗渍。
言承回府的事